天京城,第六層的爛柯樓中。
一位身材魁梧的金髮老者倒背着雙手遙遙的望向北方。
「簡兄,」驀然良久,他突聲問道,「蘭先生道損至今已有多少年了?」
「七百四十九年。」坐在對面的簡蘭生,捏着枚白子毫不猶豫的答道。
「那一年,他劍噼佛關,威震慈恩寺。」
簡蘭生落下白子,又捏起了一枚黑子絮絮言道:「那一年,秋茹君斬山分脈,白洛川喜逢良緣,司無命硬闖道陣宗,薩蘭寺落座濰州。」
「也在那一年,人聖合天,秦騰悟劍。金禿子破雲入關,玄鼻子韻起太一。高群書入職司天監,柳左安走出青陽縣,而金兄你也在那時欺聖瞞天,一化三身。」
說着,簡蘭生把黑子落入盤中,遠在東南角連成了一條大龍。
金髮老者微微點頭,不由嘆息道:「是啊,那一年的確發生了許多事。如今,再見浩然劍氣不禁憶海浮沉,好生回念!哎!老了!轉眼已近千年!」
金髮老者嘆了口氣,意有所指的問道:「以你所見,他還能走多遠?」
簡蘭生又捏了枚白子,自顧自的打譜落盤:「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而這一卻」
卡!
白子落下,突生一道脆響,那棋盤上竟憑空炸出了一道裂痕。
天際初白,霞若雲海。
剛剛醒來的孔正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迎面天空橫着一道長長的裂痕,正對下方的地面上也多了條丈寬鴻溝,遠遠的把形若廢墟般的太平縣縣城一分兩半。
「這」
孔正滿心震驚,忽的一下想起了孫子,慌忙起身連連驚喊道:「文杰?文杰!」
「唔,爺爺,我在這兒呢。」小童兒口中有物含含湖湖的應道。
孔正扭頭一看,小孫兒孔文杰正坐在林天官和小郡主中間,捧着個雞腿吃的滿嘴流油。
一見孫子沒事兒,孔正的心稍稍放下,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也明白定是天官和郡主救了自己和孫兒。
趕忙近前施禮道:「天官,郡主!老夫拜謝再生之恩!」
林季澹然的一揮手道:「孔大人不必客氣,快來吃點兒東西,咱們好上路。」
孔正再謝落座,卻是左右不見那兩個啞奴,心下暗道:「想來昨夜又有妖道來襲,定是天官郡主與那妖人大戰一番,毀了縣城。那兩啞奴想必是去了。」
暗自陣痛一番也就作罷,這天殺的世道,又容幾許悲憫?
稍稍休憩過後,林季扶着孔正,陸昭兒帶着那小童兒,掠空而走直向東北。
活了這麼大歲數,孔正還是第一遭踏空而行,緊緊的閉着連眼,嚇得渾身上下篩糠一般連抖不止,心中卻大為驚嘆:「天官郡主真是好生了不得!足不落地,御空而行這豈不是仙家手段?」
可那小童兒卻是異常興奮,指這兒指那兒的連聲歡叫,笑聲不斷。
足足過了兩柱香的功夫,四人再次落地。
前方不遠的山坳里隱隱露出一座小鎮。
孔正兩腿不停使喚,坐在地上粗氣連喘,有些奇怪的問道:「天官此番可是要去斬馬鎮嗎?」
「哦?」林季問道,「孔大人可曾去過那裏?」
「不曾。」孔正回道,「不過,經此山坳,只有一地可去,那便是斬馬鎮。」
留在張三身上的神識一路把林季引來此處,雷虎留給他的尋親銅環也隱隱的有了反應,雷虎曾說過,他當初就把妻兒安頓在了斬馬鎮,想來就在眼前不遠了。
「斬馬鎮。」林季默念了聲,問道,「那鎮子可是多有馬戶屠夫麼?」
「也不曾。」孔正回道,「太平縣的谷吏徭官曾是斬馬鎮人,與老夫說過,那鎮後是一條絕路峽谷,鎮口狹窄多覆堅石。村民多以採藥捕獵為生,並無馬戶,而這斬馬一名卻是另有緣故。」
「說是很久以前,有一隊將軍被困於此,手下士卒饑寒交迫無力回天,可追兵將近,眼見危亡。那將軍無奈之下,含淚揮劍,斬了愛馬良駒,與眾將士茹毛而食。隨後以骨為誓反戈一擊,從此竟連戰連勝戰功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