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坍塌的石門外,一條狹長小巷筆直的伸向遠方。
茫茫夜色中,一道身形高大、微微駝着背的灰白人影,手裏提着盞忽明忽暗、綠油油的小燈籠快步如飛。
雖在黑石域中展不開半點修為,可林季的煉體功底本就不差,又經吞食了真龍血肉後,遠非常人可比!
可奇怪的是,無論他怎樣迅疾狂追,卻始終離着那道人影三十丈外,再也難近半步。
眼見着那人一路穿過小巷,直往正中那間紅光迸射的大屋裏走去。
「聖主且慢!」
韋一舟所修行的是鬼宗功法,雖說也同樣施展不出半點飄忽之術,可他的輕身功夫也極為了得,一路急追之下,僅僅落在林季身後三兩步,一眼那人走近屋門,慌聲叫道:「這就是地心熔爐!」
「哦?」林季立住身形,轉頭問道:「你上次來時,可曾見過這道人影?」
「見過。」韋一舟神情一凝道:「上次來時,我等轉了大半個時辰,其他別處都和黑石城相差不大,也沒個什麼好看頭兒。惟一就是這熔爐極為古怪!那時,這人就側在爐邊呼呼酣睡,自始至終從未翻過身來。我等連個樣貌也沒看清。」
「他是睡的香甜,可那爐中之火卻是甚為霸道!」
韋一舟說着朝那座紅光爆射的大屋又望了一眼,仍有餘悸的說道:「鍾家離火,極北聖火我先後都曾見過。可與此相比,卻如小兒耍戲不值一提!」
「莫說被那怪火燒到,僅是離的近了些,也將瞬化成灰!上次來時,那禿驢禪通仗着羅漢金身,想要湊前幾步看個仔細,剛邁半步,全身衣袍立時化作飛灰,連掛在胸前的七寶佛主也散做塵煙!若不是他早有防備退的飛快,怕是早就損命當場了!」
「既然如此那人又是為何不懼?」林季朝着那座忽明忽暗的黑石大屋看了眼道:「且去看過再說!」
說着,林季一步步直向大屋走去。
三十丈,二十丈
越往前去,那滾滾熱浪便愈加熾烈。
直烤的人周身上下大汗淋漓。
每進一步,那股千針齊刺的痛楚就更加難忍!
好在的是,這一身青葉法衣倒是毫無損傷。
強忍着萬般不適,林季一直走到屋外十丈處停了住。
紅光閃爍中略有模糊,可內中景象也一覽無餘。
只見那屋內當心鑄有一座碩大高爐,爐中赤紅色的焰火上下翻騰燒的正旺。爐火旁邊站着個身形高大的灰白身影,手裏抓着半截黑乎乎的木棍正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着爐下炭火,好似正在翻找着什麼東西。
嘩啦啦
突然之間,屋頂上方傳來一陣亂響。
緊接着,黑乎乎的一片什麼東西落在爐里。
火焰暫時被壓了住,迸射而出的紅光也隨之驟然一暗。
林季定睛一看,那剛剛突降而下的正是一塊塊大小不一的黑色晶石。
也就是黑石城外,那萬眾百姓辛苦鑿挖之物。
正對着火爐的屋頂上方開着一孔筆直大洞,遙遙向上漆黑一片,也不知高有幾許。
想來,這應該就是那條自稱北王的老龍垂石下落處。
怪不得那成千上萬人祖祖輩輩足足挖了數千年,可卻從來沒人見過那塊塊黑石堆在何處,原來,竟是統統都扔到了這裏!
若不親眼所見,誰又能想到,那一塊塊堅如玄鐵般的黑石竟被當成了煤石爐柴?!
「可這到底又是何方所在?」
「眼前這人又是誰?」
林季滿心驚奇的又看向那道灰白人影。
赤紅色的火舌從黑石縫隙里一下一下的抵舔而出,剛剛暗下去的光線又亮起幾分。正巧那人一周抓着木棍連連撥弄着黑石,微微側過了半個身子,林季一眼望去倒是看的正清楚。
那人的眉毛鬍子雪白一片,飄飄然垂到胸前,很有一副仙者之風。
只是滿臉上下落了一層厚厚的煙灰,稍顯幾分狼狽。
也不知經了幾多歲月,他身上那件月領道袍早已破得不成樣子,更是絲毫看不出原本色彩,只呈一片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