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乙沉默了半晌,也凝眸道:「所以顧世子的意思,皇上這是在掙戰功之餘,順便在挫勛貴的銳氣。這固然是個壞消息,但古話雲禍兮福所伏,倘若真是如此,假若魏國公在邊關遭遇不測,少主離目標反而又更近了一層。」
韓稷身形驀地頓下來,目光也變得像刀子一樣凌厲:「你是說,我應該樂見他去死?」
辛乙眼裏波光瀲灩,垂首道:「雖然有悖lun理,但有時候卻顧不了那麼多。至少國公爺不在了,論情論理都該是少主上位。便是太太,她也沒辦法阻止,這是極好的機會。」
韓稷聽到鄂氏,目光驟然冷了。對着庭外凝眉片刻,他冷哼了聲,走到他面前,「可我若是這種人,那跟奸佞的趙氏又有什麼區別?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他固然有對不住我的地方,但若沒有他,又豈會有我?」
辛乙垂下頭來。
韓稷冷眼望着窗外,又道:「韓家便是我背後的大樹,在我掌握局勢之前,韓家不能倒,否則的話,我離成事之日便又更遠了。倘若我不知道狗皇帝會有這樣的陰謀倒也罷了,國公爺殉國也算是天意,但我既然知道了,便不能裝作不知道。」
許是他的聲音過於冷冽,態度也過于堅定,燒着薰籠的屋裏忽然散發出一絲寒氣來。
辛乙頓了片刻,抬起頭來:「那麼少主打算如何做?」他雖然被無情駁斥,臉上卻沒有任何羞惱或者不服氣的神色,也沒有絲毫意外,而是依然平靜着。
韓稷想了想,回身正面向他:「無論如何,你先修書去西北先問問國公爺,皇帝若有打算,此時必然已有密旨下發,先確定下來有沒有這個事再說。」
辛乙領命,退身往外。
韓稷卻忽然又叫住他:「還有一件事——」他從書案後繞出來,凝眉站在他面前,「皇帝有起兵的打算這件事,連我都沒有猜想到,顧至誠也是從沈家人口裏聽來,足見沈家這個人很有些本事,難道此人會是沈宓?」
辛乙駐足想了下,說道:「若論才思之敏捷,沈宓並非不可能。而且他與顧世子交往密切,會與顧世子有番推心置腹也有可能。但沈宓再能耐,顯然他最近也沒有什麼功夫研究這些事,再者能夠把這件事看得如此之深之透的,一定知曉不少軍事謀略,沈宓與其父都不大可能。」
「那會是誰呢?」韓稷凝起眉來,「難道沈家除了沈宓,還有什麼深藏不露的隱士不成?」
辛乙默然無語,似乎也想不透。
但他卻出了個主意:「少主要是很在意此事,大可在楚王去赴顧家小世子的邀請時,順便問問顧世子。相信少主若想知道,他是不會刻意隱瞞的。」
「楚王?」說到這個,韓稷目光里忽然湧出絲不屑,那抹冷意也逐漸升上眉頭來。「上次在東山替薛亭相馬的時候,楚王便流露出猜忌的意思,這個時候,我怎好當着他的面去打聽這種事?不但不能當着他的面打聽,我還需收斂鋒芒,等到他完全信任我時才好隨意。」
辛乙默語。
時間進了二月,春風一夜將庭院的花木吹綠了芽,京城四處便也就滿是張口閉口之乎者也的學子了,春闈頭日在初九,禮部與翰林院等部從初一起便開始吃歇在衙門。沈宓對差事慎重,華氏也跟着緊張起來,雖有個見過了世面的沈雁,但這種時候是沒有人會讓她插手的。
沈雁估摸着韓稷去信邊關一來一回至少也得十來日,而且假若有信來顧至誠應該也會來知會與她,所以還是先關心着沈宓的差事要緊。每日裏除了幫助華氏下廚煨湯燉肉派人送去衙門,還捉了沈觀裕身旁的近隨來打聽他的飲食。
如今沈夫人侍候不成,這飲食上的事季氏便就拜託華氏一道解決了,到底這差事辦好了,與沈家上下都有好處。
只是沈觀裕得了嘉獎,同時皇后也是受益者之一,這卻讓人有些不甘心。
因想起前次在許家安寧侯夫人那般作派,回去後到如今也沒再有別的動靜,倒有幾分不大正常,便就叫來福娘,讓她遣龐阿虎去安寧侯附近打聽打聽,看看安寧侯最近在做什麼。
安寧侯最近也正忙着關注春闈。
劉家當然沒有人參加會試,劉家祖上都沒人做過官的,不過是嘉興一個鄉紳,就算從定國之時開始讀書,十三四年時間也不大
185 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