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二,侯府的風波終於告一段落-----這倒不是因為眾人鬧的乏了,而是因為定遠侯要回來了。戍邊數十年,未曾進得幾次家門的定遠侯終於要回盛京了,早有人探得消息,不住的來侯府走門庭,因此,本來在盛京成了個笑話的定遠侯府卻空前的熱鬧起來。
侯府眾人自然樂的開心,畢竟,總是被人當成茶餘飯後的笑料終究不好看,幾位太太出門去做客都不好意思,總是推了再推,如今侯府總算整頓完畢,大有欣欣向榮,團結一心之勢,叫顧老太太不住的念佛。
顧承宇的傷也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按理來說應該回自己府里去,但是一來因為傷勢未好完全,二來因為定遠侯回京就在這幾日,他也不敢立刻就離開-----定遠侯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兒,要是不注意被幾個叔叔伯伯給說了一兩句壞話,壞了在爺爺面前的名聲,那日後的日子可難過。顧承宇是不想靠定遠侯府這棵大樹,但是也不能就把這棵樹給直接砍了。
這一日還有兩件大事發生,一件是,方氏在回金陵的路上溺水死了。事情究竟是如何大家誰也說不清,她那個嫂子是個什麼人大家有眼睛,都看的清清楚楚的,也明白方氏回去之後不會有好日子過。可是等真的到了這一天,眾人才覺得齒冷不已,畢竟,人走茶涼人走茶涼,可是方氏這茶還未曾完全冷透呢,人就都已經散光了。這個消息傳來,連顧老太太也跟着難過了好些天,她想趕走方氏,無非是因為方氏平日裏太彪悍,又愛挑事,再加上對顧四老爺的子嗣不利,卻沒有真的想方氏死。因此對外都是說二人和離的。人老了,就格外的迷信因果,顧老太太嚇得連續念了幾天佛,吃了幾天的齋。
顧四老爺雖然貪財,但是卻並不像顧博齊那些薄情寡義的,如今人死了,他倒是真的難受,呆坐在方氏的房裏好幾日,聽說很是難過了一陣,哭了好幾場。
還有一個難過的人卻是那一日眼睜睜的看着方氏如同一條落水狗似地毫無尊嚴的走了的顧煙。顧煙一邊給顧承宇煎藥,一邊望着窗外發呆,時不時的嘆一口氣,覺得心裏酸酸澀澀的,很不是滋味。她倒不是同情方氏,只是覺得害怕罷了,是的,她近日越發的膽子小,越發的害怕。當你享受過以後。你對高床軟枕、呼奴喚婢的這種生活就會上癮,而上癮了之後,你就再也不想失去這樣的生活。一想起日後不知道自己要嫁個什麼樣的人,承受什麼樣的待遇。或許會跟別人共享一個丈夫,也可能會被丈夫訓斥,打罵,甚至捉住錯處趕回娘家。她就覺得自己的身體在瑟瑟的發抖。
原來,她也不是什麼都不怕的。
顧承宇發現了這一點,見她終日發呆。時時嘆氣,便忍不住安慰她:「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天天愁眉不展的?難道是想念姨娘了?」這個叫馬姨娘姨娘的習慣還是沒改掉,按理來說,分家了之後,他們是可以叫馬姨娘娘親了的。
最近這些日子,顧煙冷眼瞧着府里上下人等的作態,越發堅定了要往上爬的心思,因此現在見顧承宇來問,略微想了想,就情真意切的與他訴苦:「哥哥,父親在的時候,我時常想着,我與九姐並不差多少,她只年長我一歲,不過是有個了不得的外祖父撐腰,才處處壓我一頭,可是到底父親疼我,她因此也不敢多給我氣受。那時我還日日覺得自己到底意難平,可是等父親他去了我才發覺,再要過之前的日子,也難了!這府里這樣多人,誰把咱們兄妹當一回事來?先前是因為父親好歹是個世子,要繼承祖父的爵位,大家也就都看父親面上,讓我一二分。等父親去了,母親徹底撂開了手,全當沒我這個人,祖母也想不起我來。那時我才明白,除非有了權勢,除非你能讓人家有求於你,不然,你什麼時候都是多餘的。所以我同意哥哥另立門戶,想哥哥可以建功立業,也替妹妹掙一份榮光來。」
顧承宇聽的出神,越發的覺得自己妹妹心思玲瓏剔透,又委曲求全,心中憐意大生。
顧煙便又道:「可是今日四嬸嬸的事才讓我明白,就算是你嫁了個如意郎君又如何?若是有朝一日你夫君厭棄了你,你就只能依靠娘家。要是娘家也靠不住,或許我也只能跟四嬸嬸一樣了......」
這真是掏心掏肺的說話了,其實顧承宇與顧煙的關係向來是極好的,顧承宇心中最看重的,除了顧博齊這個父親,便顧煙這個親妹
二百六十一 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