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人交戰間,注意到周遭的清雅佈置,雖清雅,卻能看出樣樣物件都是難得的器具,便是泡茶的壺都是少見的舶來品,足見余氏這些年過的多好的日子。一路過來,李府的奢華精美,亭台樓閣,余氏獨掌西苑,連大房姚氏都要避其鋒芒,那李老夫人更是開明的人,由着余氏這般作為。
現在的余氏真能放過她?
設身處地而想,她定會用最惡毒的方式讓對方後悔。
以余氏現在的地位,若是知道真相,她必是完了。
更何況她做的,與毀人家庭無異。
余氏平日好說話,便是與自己這麼多年夙仇,都能看在同是余家出來的份上,盡一份心。
可那是沒踩到余氏的底線,她了解這位嫡姐,對仇人她是不會放過的,現在的梁家今非昔比,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那一絲猶豫變成了搖擺不定。
兩人正聊着近日京城發生的趣聞,李昶今日回的早。
見到懋南院來了客人,看到對方均是一愣,李昶只禮貌性的點了點頭。
他驚訝地發現對方怎老得如此之快,十年前還是嬌美的模樣,看來謫官對他們影響太多了,她與余氏在一塊看着都像長輩。餘明珠則是想到自己年輕時對李昶的痴纏,以及他的不假辭色,那眼底從未退去的厭惡。
無論自己做什麼,李昶從未給過她好臉色。
若她是那塵埃,余清淺便是那皎月。
多麼的不公平,分明除了嫡庶身份外,她什麼都不比余氏差,甚至她當年在余家更受寵。
餘明珠想到自己被瘴氣侵蝕多年,容顏毀了大半,一時間什麼惱恨羞恥都涌了上來,哪裏還願待下去。
她要離開,余氏也不阻止,只客氣地挽留了幾句。
她們早已成年,有些事隨風而去,但畢竟裂痕已生,沒必要上演姊妹情深。
余氏讓在外的錦瑟送她出院子,餘明珠在離開前,恍然回了一次頭。
看到的便是李昶細心為余氏將鬆了的瓊玉八寶簪扶正,又就着余氏喝過的茶水直接喝了一口,絲毫不嫌棄。
這一回眸,將餘明珠剩餘的愧疚也被打散了。
哪怕過去十年之久,有些事依舊無法釋懷。
余清淺依舊沒有變,甚至容貌氣度比十年前更甚,李昶對她十年如一日。
像余清淺這樣什麼都擁有的人,永遠都不會明白他人的痛苦煎熬,余清淺甚至連什麼痛苦都沒嘗過吧。
出了李府,餘明珠上了馬車。
也不知行了多久,她忽然低聲笑了起來,連綿不斷的笑聲居然有些悽厲。
「你不知道吧,你們母女兩明明對着面,卻相逢不相識!」
「小姑娘真是可憐,也不知受了多少苦,堂堂千金小姐,落成了最卑賤的丫鬟。」
十年前沒辦到的,十年後,她終是辦到了。
她不會說,也不能說了。
甚至,她會想辦法讓雲棲再次離開。
只要她們母女永不見面,這個秘密就不會被發現。
她所擁有的不多了,怎能再面臨失去。
餘明珠並非沒愧,只是在她心中,好不容易丈夫官復原職,她經不起再次跌落塵埃,她害怕來自余清淺的瘋狂報復。
餘明珠回到梁府,喊來了心腹媽媽。
輕聲吩咐了幾句。
那心腹媽媽一聽,心都沉了:「您…真要這麼做?」
「害人性命的事我不會做,但她不能再留京城了,快去吧,這事做的乾淨些。」
雲棲進了屋裏,華年見她神色惶惶:「你臉色不太好,是不舒服還是發生什麼事了?」
「沒有,華年姐姐,我想休息會。」
「行,水給你溫着,要什麼與我說。」
待人離開後,雲棲捂着狂跳的心,坐在床沿。
她很想再出去一次,但未免太勤快遭到懷疑。
這事她是從側面推動的,也不知餘明珠是何時離開的,她知道餘明珠因蜀南瘴氣侵害,命不久矣,她是在四年後去世的,去世時將一封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