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如此，旁人也都向周沫送上鼓勵。
道理上講，對付a-002這種關鍵人物，理應調來更老辣的人選的。
但考慮到「忠義」的存在，這次的信息必須儘可能保密，人選就只能從這個會議室里硬拔了。
在全場的信任下，周沫終是點了頭，接受任務。
但她還是很小心地朝林東道：「前輩，有什麼要特別提醒的麼？」
林東短暫思索過後，抿着嘴道：「根據a-002的交代，所謂的『主』很可能有鎖定他人位置的能力。此外，如果忠義足夠精明，這個計劃大概率是會暴露的，所以建議先把a-002的情報榨乾，再讓他偽裝潛逃，參加集會。」
「收到。」周沫使勁點頭道，「那接下來也辛苦前輩監督了，我們一起根據新的情報，調整戰略和戰術。」
「嗯。」林東按捺着興奮點了點頭，「還有千萬記住，只可利用，不得收編，對他交代的情報也不能全盤信任，交易籌碼更不可能是寬大處理。」
「收到！」周沫猛一行禮，可算又找回了些許元氣。
很好。
與忠義的正面對峙，開始了。
正當他們準備集體轉移到監控室的時候，蘇勛一臉沉重地回來了。
「聶組長同意這個計劃，但不建議投入過多人力。」
「這件事，就交給二處全權負責了。」
「至於一處。」
蘇勛說着轉望虞郁，沉沉點頭：「你們回去整理一下，很快會有更重要的任務下達。」
林東瞪目一愣。
都他媽這樣了……
還能有更重要的任務？？
虞郁卻很放鬆地提起了風衣，沖林東和寧錯揮了揮手：「收工~」
……
短暫地交代過後，二處眾人目送着一處幾人離開了會議室。
看樣子，無論聶雲還是虞郁，都對a-002信心有限。
林東雖然略有不舍，但還是將理智小心地收存了。
倘若這是一場戰爭，作為刀刃的他必須選擇信任。
信任組長的決策，信任同僚的能力。
二處的弟兄們，加油了！
離去之前，在虞郁「精妙」的路線規劃下，他們「很巧」地路過了c-013的房間。
虞郁「很自然」地讓寧錯安撫一下蔣小雨，然後拉着林東一溜就沒影了。
實際上，當然不是！
他們在偷看，藏在拐角偷看。
寧錯也是個老實人，完全沒想到這一層，只是一臉糾結地停在房間門口，幾次抬手想按傳聲器，卻又收了回來。
林東看得直搖頭：「處長，我年紀大了，見不得這個。」
「噓……」虞郁忙讓他收聲，「老寧按了，他按了……」
林東忍不住又窺了過去。
只見寧錯按下了傳聲器，乾巴巴撓着頭道：「那個……你還好吧。」
裏面很快傳來了那個冷冷的女聲：「誰？」
「……說了你也不認識。」寧錯硬着頭皮道，「就……為了孩子考慮，這段時間別再出外勤了。」
「……」蔣小雨沉吟片刻，淡然問道，「你覺得這個孩子，會幸福麼？」
「會的，一定會的。」寧錯瞪着傳音器，想也不想說道，「如果連父母都放棄，那才是真的完蛋了。我知道你沒法照顧他，但請相信其他人！」
蔣小雨頓了頓問道：「就是你吧，你就是那個在車廂里睡着的人吧？」
「嗯。」寧錯連連點頭，整張臉煞紅着說道，「如果你同意，我可以經常來陪你聊天，這對孩子也有好處。」
「我不同意。」
「……」
蔣小雨驀然道：「我的精神應該是不正常的，從某一天開始，我失去了活力。」
寧錯吞着口水道：「……我在資料上看到過，你有抑鬱症。」
蔣小雨淡淡地說道：
「或許吧，無所謂了。」
「我還記得，曾經我也熱愛生活。」
「會興奮會消沉，會愛慕會憤怒。」
「但那天開始，所有與活力有關的情緒，好像突然被剝奪掉了。」
「就連看漫畫的時候，都難以代入。」
「一點也不想跟人說話。」
「不想做任何事。」
「活着也很無聊。」
「肚子裏的孩子也只是個動物胚胎，這個宇宙中無足輕重的一員，反正也會死的。」
「靠着以前的認知，我大概能理解你。」
「但你每多說一句話，多出現一次。」
「都只會讓我覺得，你是個很好的人，而我是個怪物。」
「一個找不到活着的動力，也找不到死去的理由的怪物。」
「所以，關閉通話吧，不要再來了。」
「對不起，你很好，是我不好。」
寧錯呆站門前，木訥良久。
最後，按着傳聲器道：
「知道了，我不會再打擾你。」
「但我堅信，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能解決的，會變好的。」
「這也是我工作的最終意義。」
「如果實在覺得生無可戀……」
「那就強迫自己相信，你會被治癒。」
「帶着這個執念，活下去，活一天是一天。」
「我和孩子，永遠等你。」
「我叫寧錯。」
「再會。」
話罷，寧錯轉身而去。
從他眼中，能看到一種暗藏着憤恨，但明顯不是針對蔣小雨的。
虞郁和林東也趕緊一縮，扭身跑走，直到進了停車場速度才慢了下來。
虞郁冷哼道：「又是這樣，又是精神出現問題。」
林東隨即沉吟：「汪琛的報告中，認為是『擁有能力』加重的『精神問題』，但我怎麼越來越覺得，因果關係是反過來的。」
「已經在重新研究了。」虞郁拍着林東道，「專家團隊已經在研究你對靜姝的治療了，放心，所有犧牲都是有意義的。」
提到這個名字，林東難免一嘆。
他從不相信天堂與地獄。
但此時的他，真的在祈盼。
祈盼有一個天堂。
一個能容得下靜姝的天堂。
078 瞌睡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