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就要再提到三個人了。
李岩並不知道這三人的真實身份,只知道這三人都是跟他一樣,是在香料坊工作的夥計,借着進出香料坊,運輸香料之便,幫人偷運見不得光之物。
要說區別,那就是這三人資歷比他更老,所以接觸的秘密也比他多些。
那天寅時,他像往常一樣,採購到店裏需要的南洋香料後,並未馬上返回朋來客棧,而是依照指示把馬車停在指定地點。
那是條很深的巷子,剛好一次只能通過一輛馬車,連調頭餘地都沒有,四下幽暗,兩邊除了高高磚牆和偶爾幾聲忽遠忽近的輕咳聲,幽靜得只能聽到自己緊張心跳聲。
這世上唯有一種病無可救藥,那就是窮病。
李岩在底層窮怕了,好不容易抓到一次發大財機會,縱使每次來這個地方接貨,都會嚇得心跳加速,手心冒汗,可他還是會按照指示的一個人駕着馬車過來接貨。
那天他像往常一樣,停好馬車後,人下了馬車,連火把都不敢點,人摸黑深入巷子裏等了盞茶功夫,聽到幾聲夜梟叫聲,得到指示的他原路返回。
夜梟叫聲是他們的接頭暗號,意味着貨已經裝好,可以來拉貨上路了。
如果按照以前的流程,他來時只能一個人,離開的時候也是一個人,送貨地點,還有酬勞,貨主都是直接留在車上給他,雙方都不碰面。
但是那晚情況不同。
他還沒靠近,借着照灑在小巷子裏的散碎月光,隱約看到馬車坐着兩團模糊人影,若隱若現,像是鬼魅。
李岩當即嚇得心裏咯噔一下,感覺自己心跳都要停止了,頭皮發寒。
鎮定了一會,他咬咬牙,還是硬着頭皮小心上前查看情況。
他很清楚,他如果扔下馬車一個人跑掉,別說神通廣大的貨主不會放過他,回到朋來客棧後李大金也不會放過他。
所以就算再緊張害怕,他也必須硬着頭皮過去。
看到李岩,坐在馬車上的人影似乎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語氣煩躁說道:「怎麼回事,怎麼讓我們等了那麼久,早點上路,別錯過了我們交貨時間。」
聽到對方不耐煩聲音,李岩非但沒有惱怒,反而是大鬆一口氣,面露喜色,只要是活人就都好辦。
雖然好奇今天怎麼多了兩個人押車,但是李岩沒問太多,秉承着一直以來的「不多看不多問」的小心謹慎原則,默默上車,準備駕車離開。
今天的怪事太多了,以往都是銅錢壓着紙條,紙條上寫有送貨地點的,今天馬車上只有兩吊錢,並沒有留有紙條。
押車的兩個人里,個子高的冰冷開口:「今天的送貨地不好走,由我們親自帶路。」
這裏是兩個人押車,並不是三個人。
因為還有一個人在車廂里。
不過這事是李岩後來才知道的。
李岩只知道拿錢辦事,其它細節概不過問,他收好錢,駕車要離開。
說來也是奇怪了,馬車起步有些吃力,今天裝的貨物尤其重,拉車的馬駒剛開始連拉幾次都沒拉動。
李岩一邊更加用力抽打馬鞭,一邊不高興皺眉說:「這次的貨怎麼這麼沉?」
「這單得加錢。」
「我回去後要給馬多餵些草料,才能不被我老闆看出端倪。」
對方出手很闊綽,直接丟給李岩一吊錢,懶得討價還價,仿佛在他們眼裏,只要能花錢解決的事,都是小事。
李岩見錢眼開,一趟能掙三吊錢還是頭一回,一吊錢是一千二百個銅子兒,也便是一兩紋銀。
一晚上就能掙三兩紋銀,擱在普通人眼裏,想都不敢想。
這個時候更怪的事發生了,之前還很沉,停在原地紋絲不動的馬車,就在李岩收下錢後,立刻就被馬駒輕鬆拉動了。
李岩心想剛才是不是有石子擋在車輪下?他想回頭看一眼車後,不過小巷實在太過狹窄,剛好夠一輛馬車通過,再加上環境幽暗,自然是什麼都沒有看到了。
他並沒有把這事太放在心上,心思都放在懷裏沉甸甸重的三吊錢。
馬車離開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