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這天氣變化,會變得如此反常。」子櫻在一旁小聲說道。
大大的眼睛裏,流露出的是掩飾不住的慌張。
修士固然可以超然物外,卻也同樣生存在這世間。
倘若人間化作了煉獄,那麼凌空構建的朱樓,又能撐過幾許年華?
「龍君是否真的消散了,尚未有定論,古籍中記載,遠古時期,燧皇未出,天下未定之前,四象不明,氣候環境之惡劣難以想像,諸神以掀起災劫,而恐嚇黎民眾生,強徵信仰。」
「而我們現如今所見之氣象變化,相比起遠古時代,已經極其溫和了。」大元道人嘆息着說道。
山澗的寒風,再度呼嘯猛烈起來。
已經凝結成雪團的雪花,從天上筆直的下落。
遙望遠方,往北看去,更加渾厚陰沉的烏雲,十分厚實的蓋壓在那裏,仿佛永不會散。
林商忽然想到了,在神雀台上戰鬥過的那些北蕪勇士。
林商知道,如果果真氣候環境失衡,那麼生存條件本就惡劣的北蕪人,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再次發起對大濋的舉國之戰。
真到了那等境地,林髓的犧牲,蟻林軍的犧牲,或許將會變得沒有那麼大的意義。
「所以,你們讓我斬殺這條大鲶魚的意義是什麼?」林商問道。
大元道人解釋道:「凡龍君所定之水神,皆有龍君律令庇佑,修士若斬,律令便會化作詛咒。唯有凡人,生於天地間,為活命生計,可百無禁忌。你是唯一可以輕易殺死這鲶魚精,卻又不引起任何反噬的『凡人』。」
「所以,你的目的,是得到這塊魚骨,然後進入龍君水府,一探究竟?」林商問道。
大元道人微笑道:「不是我,是你!」
「龍君水府是龍君於荊河之下,構建的一處特殊的天地,修士不得龍君召見,是無法進入的。反而是凡人,偶有奇遇,可以去到水府,見得一些痕跡。」
「民間流傳的劉生傳、蚌女、青黑大王,這些志怪故事,都是有確切出處的。皆是誤入水府的凡人,在龍君水府中的所見所聞,流傳出去之後,又被口口相傳,有所更改形成的。」
林商聞言,稍加思索後,便道:「罷了!你們說的若是真的。那我便想方設法走一遭。見一見這荊河龍君,是否安然無恙。」
「不過,一切都要等到驚蟄之後。」
「不行!必須趕在驚蟄之前!」九爺出聲打斷。
語氣顯得有些激烈,甚至是強硬。
林商表情微變,漠然的看着九爺。
所謂的龍君消亡之事,不過是大元道人和九爺的一面之詞。
反而是他們的算計之事,屬於板上釘釘,鐵打的事實。
林商但凡心窄一些,都會懷疑這就是一個針對他的陰謀,為的就是哄他去水府尋龍君,自行找死。
雖然有氣象本身異常為佐證,林商稍稍信任了一些他們所說的話,卻不代表會無條件的服從。
大元道人看了一眼九爺。
隨後打了個哈哈道:「也不着急!不着急!你什麼時候去,都不打緊。不過如有結果,不妨與我等通個氣。」
林商知道大元道人和九爺還有很多隱瞞的地方。
卻也並不能逼問,只能再找機會,仔細打聽。
龍君水府他或許會去,卻絕不會這麼冒冒失失的便闖進去。
九爺的釣魚計劃成功了,也失敗了。
他或許成功的知道了,誰是刺殺林商的幕後主使。
卻對他的野心,毫無幫助。
如果幕後黑手,就是那塊令牌的主人,是已經出家的二皇子,曾經的大濋太子。
那麼,對於九爺而言,他已經完全沒有必要,為了林商而去結仇這位二皇子。
九爺的初衷,從來不是什麼查找真兇,而是藉由上陽城下咒一事,打擊他的某位競爭對手。
而倘若,這令牌只是別有用心者盜用。
那么九爺要順着這塊令牌繼續查下去,就要去詢問出家了的二皇子。
這同樣是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