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話語落下,宛若一柄柄鋒利的匕首,狠狠扎進了老者的胸膛,扎在了他的心頭之上,令他渾身顫抖,面如死灰。
在他最絕望的時候,給了他希望的師兄,是在欺騙他?
隱忍了數百年,拼了命也要信守的諾言,其實是一句謊言?
這讓他難以相信,更不願接受。
因為那是他的信仰,更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不...這不是真的...這不可能...」
老者的意識恍惚起來,口中喃呢着垂下頭去,沾滿污垢的臉龐之上,剛剛恢復清明的眸子裏,更是瞬間充滿血絲,淚光閃動間,再次抬頭,死死盯着楚長天,猙獰道:「這都是你的推測,你有證據嗎?你有證據嗎?」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百年的沉默,似乎讓他對於說話極為不習慣;可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緒,又逼的他不得不說話,不得不咆哮。
「證據?」
看到這一幕,楚長天意識到了老者的心態已經瀕臨崩潰,嘴角悄然上揚,露出一抹狡黠而陰寒的笑意。
「你要證據是吧?好,那我便給你證據!」
話音落下,楚長天一步邁出,來到老者近前,左手平伸而出,右手掐訣捏引,口中振振有詞。
嗡的一聲,那白皙纖長的手掌掌心之處,突然浮現出道道紅痕,猶如流動的血液溢了出來,在掌心迅速遊走、糾結,很快便彼此纏繞,迅速凝聚成一枚掌心大小的黑色令牌。
那令牌通體黝黑,其上還篆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散發着一股股令人心悸的蠻荒凶野之氣。
「這是...融血秘術!」
老者的瞳孔瞬間一縮,神情驚詫。
「不錯,這令牌上記載的,正是融血秘術!」
楚長天微微點頭,左手一揮,將令牌收起,負手笑道:「眾所周知,這融血秘術早就被蕭劍雲盜走,普天之下除了他,無人再有此術;如果我說的是假的,那我手中這融血秘術還能是石頭裏蹦出來的不成?」
聽到此話,老者瞬間沉默了,髒污的臉龐上一片死灰。
的確,融血秘術自問世以來,便被大師兄蕭劍雲據為己有;整個天劍大陸上,除了大師兄蕭劍雲之外,根本不可能還有第二個人知曉此術。
可大師兄不是將融血秘術交給他了嗎?不是將整個秘密留給他守護了嗎?
為什麼楚長天會得到?
難道....楚長天說的都是真的?
他,真的只是大師兄的一枚棋子,一枚用來引走禍水的棋子?
「為什麼...大師兄,這究竟是為什麼啊...」
兩行熱淚,驟然自老者臉頰滾落;他面色悲痛,神情頹廢,目光暗淡的喃呢自語。
楚長天的話都說真的,蕭劍雲一直在騙他...
信仰瞬間崩塌了,信念當場破碎了。
他仿佛在這一瞬之間,跌入無盡深淵,整個世界都被黑暗直接侵蝕,再無光明!
「行了,說了這麼多,你現在死也應該瞑目了!」
看到老者頹廢的狀態,楚長天滿意一笑,道:「不要抵抗,釋放你的力量,我送你上路!」
話音未落,楚長天右手一揚,一柄利劍驟然浮現手中,直接朝老者脖頸斬去。
看到此景,老者並未畏懼,反而突然抬起了污垢的臉龐,看着楚長天,咧嘴一笑:「你說了這麼多攻心的話,原來是想要將我煉製成血丹,提升自己的修為啊。」
「你知道血丹?」
楚長天一怔,臉上閃過一抹驚詫,瞬間醒悟道:「難道,你...你也修煉融血秘術了?」
「桀桀...」
「你真以為,數百年前,我是不敵楚霄傲等人,所以被擒住的嗎?你真以為,我被軟禁於此,遭受百年折磨,是因為逃不出去嗎?」」
老者並沒有回答,伏跪在地的身子,卻突然站了起來,髒污不堪的臉龐上,露出猙獰笑意。
「你錯了,你們都錯了;區區幾名玄境武者,可還擒不住我;這小小的楚皇宮,更不可能囚得住我!」
「而我之所以被擒住,之所以甘願在此地遭受百年折磨,那是因為我想要贖罪,是因為我感覺愧對大師兄...」
「可此刻,你,讓我醒悟了!」
說到此處,老者雙臂陡然一震,一股恐怖的威勢,頓時從他體內擴散開來;嘭嘭兩聲炸響,束縛他雙臂的鎖鏈,在此刻寸寸斷裂。
「這...這是...玄境...你,還有着玄境修為?」
感受着老者身上釋放的恐怖氣息,楚長天頓時神情大變,面露驚詫,下意識的想要止住攻勢,抽身後退。
可他剛止步,尚未來得及後退,便看到老者突然揚起了右手,朝他驟然一揮。
唰...
一道璀璨寒芒,瞬間迸射,直接充斥楚長天的整個眼帘!
...
帝都,獸山。
茂密的山野叢林之中,幾隻幽冥惡狼正趴在一座土山丘上曬着太陽。
作為八品妖獸,幽冥惡狼雖然極為兇悍,但是它們往往只會在夜間捕獵;而在白日間,則更喜歡聚在一起,趴在草地上曬太陽,感受着凜冬時節鮮少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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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此時,山丘之上的虛空,突然迸射出道道流光,兀地亮起一片陣法符文。
嘭嘭嘭...
恐怖的符文之力碾壓而下,瞬間將那幾隻幽冥惡狼絞成肉泥。
碎肉紛飛,鮮血瀰漫之間,一襲黃色身影,驟然浮現。
正是楚皇楚霄傲!
龍袍搖曳,帝冠搖晃,楚霄傲面色陰沉,神情冷漠的掃視周遭,眉頭不禁微微蹙起。
「獸山?」
僅一眼,他便認出了自己如今身處之地,乃是帝都外最為廣闊的天然狩獵場,妖獸縱橫的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