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城內的一座營房中,擺放着不少臥床,說是床,其實是用兩條被褥加草蓆鋪在地上。筆下樂 m.bixiale.com
這是閩城之戰後涼軍臨時建起來的傷兵營,營房中三三兩兩的躺着從戰場上撤下來的傷兵。
營房貼着角落搭着一排木架,上面都是剛清洗完的紗布,一股淡淡的藥草味和血腥味混雜在空氣中。
「叮了個啷~浪里個浪~」
「哼哼~」
一名粗狂的中年漢子斜躺在床上,左腿綁着紗布,右腿大咧咧的這麼一叉,嘴裏還哼着小曲,怡然自得。
這樣子哪裏像是受了傷的,倒像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哥。
「呦,王三,心情不錯啊?」隔壁床的傷兵出言調侃了起來。
這傢伙受得傷就比中年男子重多了,整個腰腹處都被綁的嚴嚴實實,臉色也要蒼白許多,說幾句話還哆哆嗦嗦的。
「嘿嘿~」
中年男子咧嘴一笑:「頭,那一刀就差了半寸,我的腿就沒了。
撿了條腿回來,當然開心了。
俗話說的好啊,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以後咱肯定是個當將軍的命!」
「就你?還將軍?拉倒吧!」
「就是,也就一直是個大頭兵,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周圍的幾名傷兵紛紛出言調侃,顯然他們互相之間都認識。
這位受傷較重的是位百夫長,名為常撫,是兩個月前剛從涼軍調到冀東軍卒里的。
調來之前常撫也就是個標長,到了冀東軍中也算是升官了。
而哼着小曲的王三就是冀東人,幾個月前還是隴軍,現在搖身一變成了涼軍。
常撫掙扎着翻了個身,罵罵咧咧的說道:
「瞅你現在這嘴角,老子替你擋那一槍幹嘛?捅死你算了。」
「頭,話可不能這麼說。」王三搖頭晃腦的豎起了三根指頭:
「咱這一戰,好歹砍翻了三名隴軍,怎麼着也得給我記一功吧?
再說了,頭擋刀這不是體貼關心我們麼,天大的好人!」
「哈哈哈!」
周圍的幾名傷兵都笑出了聲,大罵王三不要臉,常撫同樣是直翻白眼。
雖然王三的語氣笑嘻嘻的,但是眼神裏帶着不少感動。
自己不過是個種地的,然後在幾個月前突然被隴軍抓去當兵,第一場仗就被涼軍給俘虜了,當了降卒。
後來涼軍整編冀東道上的降兵,王三生的高大,就被留了下來,跟常撫認識的時間滿打滿算也就不到兩個月。
兩個月的時間而已,前兩天的戰場上,常撫毫不猶豫的替自己擋了一槍,也是他現在受傷嚴重的原因。
而那一槍,原本會要了王三的命。
在常撫替自己的擋槍的那一剎那,王三整個人都是懵的,幸虧傷勢不致命,不然王三鐵定會內疚一輩子。
「哎,王三。」
常撫挑了挑眉頭道:「你之前不是一直叫嚷着要回家種地嗎,等這次傷好了,咱弟兄們給你送行?」
之前王三一直說不想打仗,要回家種地,但都是嘴上說說,沒有行動。
「種地?種啥地?」
王三一本正經的擺着臉說道:「不種了不種了,跟着頭打仗!」
「哈哈哈!」
一干傷兵再度笑了起來,場面倒是十分融洽。
「笑什麼呢!」
帳篷突然被掀了起來,一道粗狂的身影大步而入,罵罵咧咧的說道:
「你們這群傢伙,真是不閒着,都這幅樣子了還笑眯眯的。」
「頭!」
眾人接二連三的笑了笑,這位身披鎧甲的漢子就是他們的校尉了。
不過眾人的眼神還偷摸往校尉的背後瞅了瞅,那裏站着好幾名武將,其中還有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
這位是誰?軍中還有老將軍?該不會是
果然,校尉一側身子,朗聲道:
「都打起點精神,呂將軍看你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