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貴坐的官船要輕便,不過進入南河後,還是被兩艘裝滿了礦粉的船攔住了。
辛寶久阻止了衙役和隨員們的呼喝。
「大人,不妨跟在貨船後面,權當暗訪。」辛寶久笑道。
船是蒸汽鐵殼船,幾個工人正在奮力將煤炭鏟進鍋爐。幾個盤着辮子的護船船工在前艙喝茶,幾杆火槍放在門口。遠遠地能聽見他們帶着濃濃地湖南口音。這顯然不是什么正經的商行的商船,帶着**性質。
幾個眼尖的衙役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幫人可沒有什麼王法,隨時變成水匪殺人。
「大人,水路上,也只有這些船才能夠通行。」辛寶久把李文貴拉進了船艙。
「張家不怕這些人翻臉不認人?」
「呵呵,他們怕張春翻臉不認人。」辛寶久笑道:「水上走貨不容易,這些人生里來死里去,把貨運到了地頭,要是貨主翻臉,他們可就真的沒了活路。新民商行在這些人的眼裏是個好貨主。」
「岸上那些人是張家的人?」
進入南河後是吳家的地盤,但是由於張家的影響,整個南河被視為張家的地頭,不管是湖匪還是山賊都不會來襲擾。所以只要不內訌,吳家還算安定。田野里的農人都十分放鬆,一些女子也拋頭露面在地里幹活。
這在其它地方是很難見到的。
「那是吳家的人,吳家在雲龍鎮開了一家紗廠,不過本身主要做成衣鋪的,以前只是一個布商。」
辛寶久指了遠處的一株大樹,這株大樹上掛滿了白色的布或者紙,樹下有一座大墳和一片小墳地。「過了張家大墳,才是張家。大墳中埋了張家在匪患中死去的幾百口子人。主人奴才都在一起。張春就是那個時候第一次殺人,後來對土匪從不心軟,殺掉的土匪有數百人之多。不過他收留的也差不多是這個數。」
這時前面的貨船已經快到大墳,蒸汽汽笛猛地打開。不過時間不長,短短的三聲而已。
「每艘船都需要如此嗎?」李文貴問
「也不是,據說張春不信鬼神。不提倡搞這些。這三聲汽笛是告訴碼頭上船到了,不過遠行的船夫們習慣在這裏鳴笛,讓亡人開路,約定俗成的東西。本地的船很少有這樣的。」辛寶久解釋道。
船剛到金雞嶺。就能發現岸上的不同。
稻田裏綠油油地長滿了綠肥,不過已經放滿了水,農人們趕着耕牛正在翻耕。這種翻耕和別處不同,有正有反,形成了一條條不寬的田壟。農人有男有女,穿的衣服也不再是灰黃色,而是以青色和綠色為主,偶有黃色,有些還有一些花邊。
「他們剪了辮子?」李文貴發現男女頭上都沒有長辮,男人多是和尚一樣的短髮,女人是散發,有些挽在頭上,有些乾脆是齊肩短髮。
「剪了幾年了,開始的時候,因為張家收養的孩子太多,洗頭髮除虱子很麻煩,就全部剃光了。後來頭髮長起來,那時張春也還小,不懂事,不樂意再扎辮子,想方設法地捉摸髮式。結果就一直沒改過來。不過髮式還是挺好看的。其他各家的少爺小姐都是這種髮式。」
李文貴點頭笑道:「是比假洋鬼子的髮式好看。」
近來剪辮子成風,特別是去漢口讀了書的學生們回來,都剪了辮子。在後腦勺剪一刀,委實不好看。被人笑稱為假洋鬼子。沒想到了張家嶺,居然還多出來好幾種不錯的髮式。
過了大墳,一直沒見到的孩子門出現了。他們有的拿着捕捉蟲子的小網兜奔跑,有的居然支着畫板畫着什麼,有的蹲在地里拿着小本子寫寫畫畫。
有兩個乾脆躺在河岸上說着話。仔細看,發現頭下面枕着兩本書,一旁還扔着小書包。還有在河岸上打鬧的。沒有看見老師,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子似乎是中間的頭,因為她會不時四處看一下,偶爾會說調皮的過分的孩子。
這些孩子身上的衣服是統一的服裝,與軍服類似,不過模樣改過了,腰身變窄,褲腿也是,這不單是節約布料的問題,而是更加具有線條美,更合身。這樣的衣服就不再呆板,而多了一些靈氣。而且這些孩子穿着襪子和鞋,田埂上能看見一排鞋子和襪子。
雖然服裝大體一樣,不過還是有些小裝飾區別,女孩子們身上特別明顯,主要在髮式,衣服的邊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