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鹿氏兄弟的冰釋前嫌,很快就從鹿氏兄弟的口中傳到了鹿家兩位老爺的耳中。
冬日的太陽,暖洋洋的。
鹿老太爺鹿泰恆坐在躺椅上曬着太陽,左近的小凳上擺放着幾樣點心,他眯着眼睛聽着兩位孫子的話,把嘬着的嘴唇對準水煙壺的煙筒,噗地一聲吹出煙灰。
朝着納着千層底的軟緞布鞋磕了一下,動作嫻熟。
他慢悠悠的捻着黃亮綿軟的煙絲裝進煙筒,噗的一聲吹着了火紙,鼻孔冒出兩股濃煙,說道:「這是徐先生的教化之功,你瞧,以前不懂禮法的貴娃子,這會做的這麼出色,離不開先生的教誨,你待會提兩盒上等的點心,禮品,再備些銀錢,送到祠堂給徐秀才。」
「爹?你說的這啥話,點心也就罷了,還送銀錢?」
鹿子霖有些捨不得。
一兩二兩的他出不去手,給徐先生送銀錢,那最少也得七八兩。再說一盒點心也得幾錢銀子,這一下子,十兩銀子打水漂。
財東家的錢也不是這樣糟蹋的。
「呵?你懂個啥!」
鹿泰恆哼了一聲,渾濁的眼神透露出不容置疑的神色,他擺了擺手,讓兩個孫兒退下,然後慢聲說道:「給徐先生送禮是彰顯咱鹿家仁義!一打聽,咱鹿家的長工兒子跟了徐秀才學習,長工請辭之後,不僅沒有和主家鬧翻臉,反倒成為朋友……」
「這說明啥?先生教的好,咱鹿家也是仁義!還有娃們這借書之誼……」
「原來是這!」
鹿子霖也有些明悟了。
給徐先生送禮,這事弄得舉世聞名,給徐先生造了名,同樣的,也就給他鹿家和兩個兒子造了名,有了這個仁義之名,到哪別人都會高看一眼。
白嘉軒提出來興建祠堂、辦學、資助長工兒子上學,十里八鄉都在傳這些事,甚至縣城的父母官古縣令也聽到了,曾例行勸學的時候,說過讓眾多富戶向白嘉軒學習,這名氣一下子就捧得高高的。
他雖然跟在白嘉軒後頭也捐錢納糧,可是出了白鹿村,誰知道他鹿子霖?
就和狀元榜眼一樣,第一個眾人皆知,第二個不過是拾人牙慧!
現在他給徐秀才送禮,謝徐秀才的教化之功,這事情一宣揚,大家都知道白鹿村被徐秀才教過,是仁義之村,事情在傳揚的時候,也會提及鹿家……
「這樣一來,額能壓住白嘉軒一頭!」
鹿子霖有些高興,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白嘉軒這一脈歷來是白鹿村的族長,上一任族長是白嘉軒他爸白秉德,再上上一任是白秉德他爸,沒輪到過鹿家……
白鹿村分為白鹿兩家,起先胡姓改名的時候,大宗是白姓,小宗是鹿姓。
鹿家發家也就是這近百年的事。
比白家有錢,但在村上地位肉眼可見的不如白家。
「嚇!可不僅僅是這!你要知道,縣試可是不糊名的,有個好名聲傳到縣令耳中,你說縣令在判卷的時候會不會高看一眼?」
鹿泰恆吐出煙圈,冷笑一聲。
他也參加過科舉,對縣試的這些圈圈套套再熟悉不過。在縣試的時候,一個錄取的名額暗中開到五十兩銀子,但為了以示公平,縣令往往圈定的受賄賂名額不多,只有不到十人。
這十人的名額是分不到鹿家手上的。
但是滋水縣縣試的考生就這麼多,同等考卷情況下,肯定是有名氣的考生位居前茅,而沒名氣的考生則位居之後……
「再說,你難道想讓兆鵬和兆海一輩子屈居在白家兄弟之下嗎?」
鹿泰恆幽幽說了一句。
「爸,額這就去準備!」
提到這,鹿子霖立刻就來了精神,他這一輩子都想壓白嘉軒一頭,但是難啊,這時間一長,也就沒有了這爭強好勝的心氣了。
可是要讓自己兩個兒子比不上白氏兄弟,這可不行!
剛才鹿老太爺提起縣試,這讓他想起了朱先生,朱先生是縣城白鹿書院的山長,也是白嘉軒的親姐夫。
雖然朱先生不像是會徇私情的人,但這可說不準。
就算不朝縣令那邊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