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白貴攜着田小娥,以及二栓子就離開了田家什子,徑直前往省城。
他不打算先回滋水縣白鹿原,先回家,難免應酬不少,容易耽誤事,先去一趟省城,將事情處理的差不多,再回白鹿原。再者,也約定好了與張管事見面。
「白朋友匆匆離去,是我招待不周。」
田秀才面露慚色,說道。
他覺得是自己沒趣街頭沽酒,買肉食,才導致白貴住了一晚就要離去。
「田朋友不必自責,我去省城另有要事。」
「並非招待不周。」
白貴回道。
他對田秀才的性格摸得很清楚了。和這種人做酒肉朋友就很舒服,因為愛打臉充胖子,要是做家人,就很倒霉,拖累得厲害。
這類性格的人,不少見。
田秀才和秀才娘子送白貴一行人出了田家什子,送行中,亦有不少村民聽到是個大人物來到村子,遂沿街跟着一道跟着送別。
「我這輩子就沒這麼有臉面過……」
田小娥在半道上,有一次揭開馬車帘子,對着白貴說道。
道了一次謝。
說完後,她又縮回了馬車中。
估計又是凍住了。
外面嚴寒,消雪比下雪天還要冷得多。
寒風刺骨。
稍露出一些裸着的皮膚,就冷得要命。
……
到省城時,大概到了下午三點左右。
永寧門。
長安的正南門。
秦省第一師範學堂就在省城南門內東側書院門街西口。
「是我想多了……」
白貴躊躇滿志,四處打量書院街沿道的一景一物,眼睛飛速瞄過一行行的白色木構進士牌坊,心底有着些許失望,沒找到他的。
這也是正常,省城師範學堂不像是白鹿村那樣,秀才罕見,這裏歷代的進士都不少。前身的關中書院,從前明馮從吾建立之後,在全國一直都是著名書院。
秀才功名不會特地立什麼牌坊。
他走到街角處的照相館。
和原先一樣,門口放置着立體相片,透過玻璃門,能看到木架上放置的老式照相機,用黑布蒙着,不時有三三兩兩穿着長袍的學生走進走出。
「白相公,咱們也照一張相吧。」
「我小時候,聽我爹曾經講過這種西洋玩意,但沒碰過,說怕吸走了魂……」
田小娥進城之後,就解開了馬車窗簾,四處打量,瞅到了照相館,就怯生生的問道。
照相館拍一次照片的價格不便宜,一張照片數枚大洋不等。
田秀才自不會帶她來這種地方消費。
她知道貿然請求,會讓別人心底不怎麼高興,可……她真的想照照相。
哪怕只有一張!
「小事,咱們這就進去。」
白貴看到這熟悉的場景,亦是想到當初和周元、周三姑娘、鹿兆鵬、白孝文幾人照相的場景,一別多年,再次回首,不禁唏噓。
如果沒田小娥的請求,他亦會趁機照幾張相。
一是將其郵遞給來信的友人,二則是回家了,怎麼也得照照相。
進門。
照相館的生意不怎麼冷淡。
但不至於多麼熱鬧。
畢竟照相的花費是比較昂貴的,一般人難以承受這價格。
所以過了片刻鐘頭,就輪到了兩人。
「這位先生,這位女士,勞煩坐好……」
「這位女士,請你笑一笑,嗯,保持好這笑容。」
「來!一、二、三、茄子!」
打扮時髦,穿着西服的照相師弓着腰,前半身縮在了照相機蒙着的黑布裏面,喊着話,等白貴和田小娥兩人喊完茄子之後,就立刻按下了快門。
「先生,請問是加急的,還是正常的,加急一天後就可以取用,而正常的,需用一周,才能取走自己的照片。」
照相機走了過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