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有死,你就不准比我先離開。」
昏睡過去的顧晚秋發出了一聲嚶嚀,似乎是在回應厲謹行的話。
顧晚秋好長時間沒有睡這麼久了,夢裏面,那些破碎的記憶,一點點的拼湊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個完整的畫面,這些猶如幻燈片在她腦海里飛速閃過。
她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
想起來,她是怎麼和厲謹行認識的,怎麼和他相遇,想起來,當初的她怎麼惡劣,把一條狗養成了一條狼。
想起來,十八歲那年,在船上她和厲謹行發生的事,那塊手錶,散落在床上的山茶花,顧朝東的死,秋樂莊園,被人踩斷的手,為了報仇,她在厲謹行面前裝瘋賣傻,最後一步步把他送去了監獄,之後監獄裏傳來他的死訊。
不知道為什麼,當時在聽到他死的那一刻,她心裏面居然會覺得有些空蕩蕩的難受,像是一下子沒了什麼的不適感。
她和劉嫂住在北城,劉嫂把她當女兒一樣關心着,給她做大肉包子,各種餡餅。
本以為的平靜生活,卻被忽然打破,原來厲謹行沒有死為了能過上安寧的生活,她準備離開海城,卻在上船的時候被人擄走記憶從這裏斷掉。
所以,那些年她身上的傷,殘缺的腳趾,毀容的臉,壞掉的嗓子都不是厲謹行做的。
在這些事上,宮擎騙了她。
他想利用她對厲謹行的仇恨來幫他獲取利益,他確實是成功了。
不過有一點,宮擎沒有說錯,她爸爸顧朝東的死跟厲謹行脫不了關係。
十多年前的仇恨,要說忘記是不可能的,但要說還記多大的仇也沒有畢竟仇,當初她就報的差不多了。
她說不上來她現在對厲謹行是保持一個怎樣的態度,唯一確定的是,她不想讓厲謹行死。
等顧晚秋醒過來後,她睜開眼睛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大腦慢慢恢復清醒,房間裏開着燈,屋內窗簾關着,叫人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
她有瞬間的恍惚,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隨着視線慢慢的移動,周圍的一切讓人感到熟悉,這裏不是宮擎那兒的小洋樓,是——秋樂莊園。
她又回到了秋樂莊園。
「顧小姐,你醒了,我現在就去叫厲總。」
顧晚秋現在還不想見到厲謹行,想要出聲阻攔,但剛醒過來的她,嗓子堵塞,還沒發出聲音,眼前的傭人就已經跑出去了。
等人一離開,顧晚秋想喊也遲了,她只能閉上眼睛,仔細回想發生了什麼事,她記得她被關在房間裏,下身忽然流血,她拍着門求救,想叫宮擎救救她的孩子,之後她應該是被抱上了車送去了醫院,整個路程她迷迷糊糊,人不太清醒,怎麼被厲謹行帶回來的她是完全沒有印象,腦袋鈍痛,像是又把刀子在裏面攪和,無法集中注意力去思考。
顧晚秋捂住自己的肚子,確定孩子沒事後她鬆了一口氣。
外面傳來腳步聲,顧晚秋看着厲謹行從外面一步步走進來,臉上帶着冷意。
想到前兩天聽到的新聞,還有宮擎說的那些話,那毒侵入厲謹行的身體裏是無解的,他必死無疑。
但如今,厲謹行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顧晚秋張嘴,聲音艱澀沙啞的問了句:「你是不是沒事了?」
聽到這麼一句毫無波瀾的話,厲謹行笑了,眼睛裏充斥着殺氣:「我看起來像沒事的樣子嗎?」
比起之前,現在的厲謹行的確不能稱得上一句沒事,他臉色憔悴,蒼白,就連嘴唇也沒什麼血色。
顧晚秋身子一怔,喃喃自語:「你身上的毒,難道還」
厲謹行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着眼前這個女人,在她話還沒說完的時候就打斷了她的話:「是啊,我身上的毒沒解掉,醫生說我過不了多久就會死了,死相悽慘,五感一點點消失,深受病痛折磨你現在是不是很高興?馬上我就能如你所願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了?」
顧晚秋想要搖頭,想要說,不是這樣的。
可她現在頭太暈,根本沒辦法劇烈晃頭,她只能無力地垂着頭聽着厲謹行冰冷的諷刺,想要說幾句道歉的話,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