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迢遞畏崚嶒(上)
十幾輛馬車載着婦孺和行禮,行進在前往河湟的路上。夏日的風帶着火一樣的苦澀味道,吹過旅人疲憊的臉頰。路邊的枝葉上早已被行旅的車輛和行人帶起來的塵土糊上了厚厚的一層土沫。樹上的知了,不停地鳴叫,讓人昏昏欲睡。
鄧訓騎着馬走在最前面,這次返回羌地,他並沒帶着自己的五個兒子同行,而是帶上了小女兒鄧綏。
此次他是帶着任務去的,而小女兒的足智多謀,正是他的裨益。他回頭看了看正中的一輛馬車,綏兒就坐在那裏面。如此的驕陽似火,他有些後悔自己的決定,她嬌柔孱弱的身子,經得起千里的折騰嗎?
拍馬返回,義子李夏立即迎了上來,「義父,有事吩咐嗎?」
李夏是女兒鄧綏的隨從,此人精明果感,武藝高強,又粗通卜算之道,對鄧綏更是衷心無二,所以他毫無猶豫就收他為義子。
「李夏,你到隊伍前帶隊,我去看看綏兒,不知道這麼熱的天氣,她可受得了?」
「喏!」李夏答應了一聲,催馬前行。
來到女兒的馬車之前,鄧訓輕聲喚道,「綏兒,是父親,是不是太熱了,用不用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鄧綏從馬車中探出頭來,一雙明眸輕靈的轉動,小臉上微微帶着一些汗水,卻笑意盈盈。「父親,女兒剛剛看到前方有一個樹林,隨從們也累了,我們就到那裏休息一下吧!」
鄧訓向前方看去,確有一個樹林,遠遠看去,如一條長帶,綠意盎然,看得人心情大好,全身的疲憊似乎也淡了許多。
「好綏兒,就在那裏。」鄧訓打馬從前向後,告知眾人加快速度,到前方樹林休息。他心細又體貼的行為,自然讓眾人歡閱,歡呼聲大起,隊伍的速度果然加快了很多。
樹林裏,綏兒下了馬車,趙玉忙過來拿了竹筒讓她喝水。趙玉進了鄧府,改了裝,顯得更加清秀。林中清風徐徐,千枝萬葉隨風輕擺,嘩嘩有聲,令人心情大好。綏兒笑着走到父親面前,把竹筒遞過去道,「父親,路上辛苦,喝點水!」
鄧訓接過來,見綏兒穿着湖綠色的輕衫,眉目不畫而嬌,一點朱唇豐潤可人。流雲髻上綴着兩朵珠花,青玉綴珠步搖隨着她的走動,來回搖擺,不僅莞爾道,「綏兒知道疼父親了!」
接過了竹筒喝了幾口水,眼見林外紫衫閃過,不由心中一動,笑意更深,卻不說破迷題,大聲吩咐眾人道,「此時正午,日光正毒,我們就在林中休息,趕到下一個市集還來得及,大家可安心小憩。」
鄧綏一路坐車,卻正想伸展一下酸麻的小腳,便叫了趙玉,在林中閒走。眾人也不願擠擠挨挨,各自分散。林中一時靜寂,只幾聲鳥鳴,也聽得不真切。
眼光閃動處,見一紫衫男子背靠一棵大樹,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正是劉慶。她臉上一紅,屈膝福了一福,「清河王爺如何會到此?」卻不敢再去看他,一顆心呯呯亂跳。
劉慶的目光在她美艷絕俗的臉上轉了又轉,卻不言語,清秀的臉上帶着幾分痴迷和想念,一雙眸子微微閃動。
「王爺?」見他不語,綏兒的臉漲得如火燒一般,窘迫地問道:「王爺,你怎會在此?」
清河王似才從夢中醒來一般,輕輕地嘆道,「綏兒,我路過此處,見你們也停在此,故來看望你和鄧大人。」
「父親就在那邊,讓玉兒帶你過去吧!」鄧綏站直了身子,雖仍窘態畢露,語氣卻已正常。
「綏兒,我才見到你,你這些日子可好嗎?」劉慶柔和地問道。
「綏兒還好,王爺你看呢?」她巧笑嫣然,一張笑臉如三月的春花般,看得劉慶又痴了。
「綏兒,想來我去京中,已有一月,你卻更加美麗了。」他從懷中摸出一塊白玉,玉質極佳,如細乳般柔膩,似乎還帶着一縷清香,如初開的荷花般,讓人愛不釋手。
拉住了鄧綏的小手,放在她的掌中,鄧綏剛要掙扎,卻覺得那玉觸手如冰,全身立即感到了一陣清涼,不由停了手,細看那玉。
劉慶微笑着看着她纖細的玉頸,形成了一個美好的弧線,低頭去看那玉,一顆心也似要飄蕩起來,忍不住用手指去摸她柔滑的手背。
「呀!」鄧綏更加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