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震淨過了手,坐了下來,在三人的斛中各倒滿了酒,舉酒說道:「我自皇上受命,實不敢有片刻的疏忽,現在又蒙兩位相助,十分歡喜,來,滿飲了此斛,然後便只討論案情。
李郃笑道:「兄台,不必着急,以楊兄的大才,案子遲早會破,也不急於一時,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遠矣。」
楊震點頭,喝乾了斛中酒道:「這本《尚書》是蘇有方常讀之冊,可見聖人訓不可忘,他也將此留給了我們,就是不知這裏面含着什麼玄機?」
李夏道:「大人的心意我領了,這敬酒更不敢當!」他微微一笑說道:「我素來酒量不大,飲這些足夠了。」說着也喝了酒,對楊震道:「我幼時遊學,曾有一則故事,不知可否與這本書冊有關聯。」
楊震點頭道,「請講。」
李夏道:「當年我行到司州的渭平縣,遇到一戶人家打官司。當時已立了秋,天氣卻絲毫沒有轉涼的意思,幾場大雨都是下了即停,天熱得難受。我便坐在一戶人家的門口納涼。」
他幽幽的講起,李郃也被吸引住了,目不轉睛的看着他,想聽他講些什麼。
當時,太陽焰騰騰的掛在天上,曬得地皮起捲兒。大道上的浮土像熱鍋里剛炒出來的面,一腳踏上去便起白煙兒,焦熱滾燙,灼得人心裏發緊。渭平本來乾旱,經這太陽一燒,更是熱得難耐。他坐在台階上,摘了帽子用力扇着,卻帶不來一絲清涼。正煩悶着,忽然聽到有人吵鬧的聲音,緊接着大門打開,衝出來兩個人。他嚇了一跳,定睛看去,卻是兩個男人在互相撕扯着,頭髮已是凌亂不堪。身上的衣服也成了一條一條,渾身上下都是血漬。
他便立在一旁看熱鬧,連熱也忘了,後來兩個女人也衝出來。扭打成一團,更是不成樣子。這一來看熱鬧的人多了起來,他才從別人的口中了解到,這一家原是哥兩個,由於老父親過世了。要爭家產,才鬧到如此地步。
他覺得二個人都不怎麼樣,就抱定了看熱鬧的心態,看得倒是十分高興。這時聽老大道:「父親已有遺書,房舍田產都是我的,你憑什麼爭?」
那老二也不示弱,揪了老大的衣領吼道:「你的?胡說!父親明明是指着我說給我的。你說父親有遺書,有何證據?」
老大叫道:「你說父親指着你,誰看到了,誰看到了?」
那二的娘子跑出來道:「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不算!」老大的娘子出來扯了老二娘子。兩人又扭打到一處。
最終還是保長來了,才拉住了架。那保長聽了幾個所說,便問道:「官憑文書,私憑印,你們說的遺書在哪裏?」
老二道:「他是胡說,父親只留了一份書簡,上面亂七八糟的什麼看不明白,怎麼證明就是把家產留給了他?」
老大把書簡拿了出來,對保長道:「保長你看,這上面明明就寫着。家產歸長子。」
保長接了過來,見上面大大小小的字,左一個,右一個。完全不在一起,老大說的幾個字倒是有,但是別的字又是何意啊?
這時老大道:「當時父親指着的並不是老二,而是我家的破笸籮。還說誰解開這個謎,家產就是誰的。」
保長也奇怪,便拿起那個破笸籮看。這時鄉中的一位教書先生湊了過來,說道:「保長大長,依小人看,這是老先生死時留給後人的一個迷局,你將書簡打開,教笸籮放上去,再看漏眼中的字!」
那保長依言,將笸籮放上去,果然上面露出的字寫着,「兄弟和睦,家業興盛,田產歸老大,房產歸老二,物品對半分,姓氏不變,祖宗同源,不可斷親。」
那兄弟兩個見了,互相看了一眼,都覺慚愧。跪在老父靈前放聲大哭,發誓再也不提分家了。
李夏講完這個故事,指着書冊道:「小人覺得是不是這後面的點,對應着前面的字,我們不如寫下來看看。」
楊震拍一拍手道:「這法子甚妙,快,店家,拿竹簡和筆墨來。」
李郃卻微笑不語,只看着兩人,等到店家拿來了筆墨才道:「兩位對照,我來書寫,最後再來看。」
這樣一來,李夏在背面指着一處,那楊震便在正面尋找一個字,可是有的字對得上,有的卻差了許多,就這樣折騰了到了掌燈
第一百六十四章 遇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