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福殿的小池內,侍女們在掌燈時分早己經備好了沐浴之蘭湯。在水面上撒上各色花瓣,又撒上了特製的百花香露,此時經水一蒸騰,整個後殿內異香撲鼻,熏人慾醉。
陰璃屏退了所有的侍女,這才緩緩來到池畔,褪去貼身的衣衫。在她的肚臍之上貼着一塊花色的藥片,她將藥片摘下,扔入水中,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步下淺淺玉階,將身子緩緩沉入池中。池水溫暖適宜,正好洗去一日疲憊,她舒服地仰頭,輕閉了眼睛。
古人常說伴君如伴虎,她倒不覺得皇上對她有什麼可怕,他時常極溫柔的對她,只是看她的眼神依然空靈,似看又似不看。只在床第之間,極盡溫柔,常常在她的耳邊說着:「璃兒,什麼時候給朕也生一個皇子。」
奶娘從外邊帶回的方子,是內外兼用的,她每天都忍着苦味,吃下藥去,又在每天清晨將花樣的藥片,貼在肚臍之上。只是在服藥期間,不能有房事。只好和皇上說身子不適,每每拒絕,看着他漸漸來的少了,去找其他妃嬪,心裏很不是滋味。
罷了,不去想了,能擋一日是一日,若是治好了,一舉得子,自己也就可以穩坐皇后的位置了。
她又想起了宋珺,那日她以貴人的身份去看她,她十分恭敬的施了禮,行事十分的恭謹,言語間也沒有了往日的囂張。她用語言試探,宋采女竟笑笑而過,淡而化之。這令她十分驚訝,不過看到宋珺的目光一直不在她的身上,而一直盯着那襁褓中的皇子,她這個貴人在宋珺的眼中只不過與宮裏的一個擺件沒什麼區別。她氣憤之餘,也無法可施,只得甩袖回了宮。
皇上已經讓太常寺擬定,不日便有公佈,只是皇子尚幼。並未加封,但是事情明擺着,只要沒有後宮妃嬪再生皇子,這孩子是鐵定的太子了。
她怔怔地抽回了思緒。披了雪白絲衣起身,任濕濕的長髮散覆着,如黑色絲緞般從雙肩垂下。徐徐地向寢殿走去。驀地,她停下了腳步,驚在了軟煙紗簾前。
寢殿裏仍舊散發着百花香露的味道。虎獸形狀的燭台上已經點起了燭火,瑩瑩的火光將房內籠罩在一片淡淡的光暈之中。重重的簾幕之中,一個修長的身影拖曳在絹繡屏風,重重疊疊地壓在那百色線繡出的精緻花瓣上。
那人緩緩地轉過身來,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着她。
許久,他忽然朝她一步一步的走來。她的心「突突突」地跳了起來,連眼神都不知道放哪裏好。此刻,她只穿着雪白的絲衣,身上未乾的水跡將她曼妙的身形顯露無疑,胸前的兩點淡紅色的突起。隨着她的緊張,呼吸急促而上下起伏。他離他越來越近,然後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仿佛她是一個泡泡般,只要一眨眼,她就會消失不見。
「皇上!」陰璃終於輕輕地開口了,聲音顯得飄忽不定,他們離得如此之近,他烏黑深邃的眼神帶着魔幻一樣,要望進她的心坎里去了,她突然湧起了莫名的害怕和惶恐。身子輕輕顫抖了起來。
她不知道為什麼劉肇會突然出現在宮裏,她已經派人通知了皇上,她身子不便。
他的目光閃爍着如流焰一般的火光,聲音顯得琢磨不定。「你不是讓人通知朕。身子不適嗎?怎麼朕看不出來!」
陰璃恭順的跪倒,低聲道:「皇上,臣妾這些日子一直不太舒服!」劉肇伸出雙手拉起了她,語氣軟而疏淡,隱隱含着危險,「什麼病?」陰璃低着頭。劉肇身上的龍紋錦袍上,層層疊疊的河山、祥雲,密密針角,在她眼前轉動了起來。
「臣妾是偶有小疾!」
「小疾是什麼疾?」劉肇追問不放。
「我,我,是赤豉疼痛!」陰璃聲音如蚊子般大小,臉色紅如赤布。
劉肇突然凝望着她一笑,「你這般模樣,好似我會吃了你一般!」片刻又極輕道:「我如何捨得?」這般溫柔的語調,像足了情人間的呢喃,陰璃低垂了眼帘,心中已如敲鼓一般。
「皇上,臣妾不是!」陰璃羞澀着不敢抬頭看她,卻感到他的手已撫上她的濕發,輕輕摩挲,若有若無地嘆道:「朕好想你,你老是避着朕,你不想朕嗎?」
陰璃只感全身酥軟,似醉酒了一般,「璃兒,這百花露好香,此露製作時三蒸三釀,實是難得的,只是味道過於濃郁,不如你以前身上淡淡的花香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