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四一章 其心可誅啊(一)
民國二十一年八月三日,安毅率領自己的參謀班子和孫德勝領銜的特務團離開南京,於下午三點半乘火車抵達蚌埠。剿匪右路軍副總指揮王均、縱隊司令衛立煌、陳繼承和麾下將帥百餘人到車站迎接,弄得安毅頻頻致歉大呼使不得,本來非常嚴肅的歡迎儀式被安毅弄得笑聲陣陣,面目全非。
同行而來的顧問小組負責人休斯目光陰霾,冷臉旁觀,本着英國紳士一貫的嚴謹肅穆,他對安毅不在第一時間向眾將介紹他和同伴白朗特感到很不高興,甚至有點兒惱火。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安毅向衛立煌、陳繼承和各師幾個軍中前輩恭敬問候完畢,就與王均、李世龍、李文斌、胡宗南、李玉堂、袁朴、丁德隆、李仙洲、馮建飛等將領和眼含熱淚的好兄弟冬子親熱地擁抱和說說笑笑,似乎是全然忘記了備受蔣委員長和軍委上下無比敬重的英國顧問。最後還是老成持重的衛立煌和細心的陳繼承迎上去,恭敬地向兩位倍受冷落的顧問敬禮致意,熱情相迎。
回到城中司令部安頓下來,待安毅洗漱完畢,陳繼承私下詢問:「你小子怎麼這麼糊塗啊?就連校長到各軍視察都首先得向軍中將領介紹身邊的軍事顧問成員,你倒好,只顧與第三軍王均等人和一眾黃埔師兄弟說說笑笑,讓隨你前來的英國顧問非常尷尬,要是被人告到校長那裏,有你好受的。」
安毅這才醒悟過來,有些無奈地拍了拍額頭:「糟糕,我全忘記了!看到師兄和那些久別的老朋友,一下就控制不住,把禮節什麼的全都忘了。這是我的錯,找個機會我向休斯和白朗特先生道歉就是了。」
「這樣,等會兒的接風宴你敬他們一杯吧,好好解釋一下,估計休斯上校不會太過在意。」
陳繼承搖了搖頭,不再提這事,催問急需補充的藥品和彈藥是否運來了?當聽到安毅說明天凌晨補給專列就會到達蚌埠,陳繼承非常高興:「看來還是你有辦法,自從俞總高升之後,朱孔陽將軍領導的軍需署對我嫡系各部就沒有以往那麼傾力支持了,催急了他來句嚴守規定一視同仁,就讓咱們各軍各師主官作聲不得。」
安毅連忙解釋道:「其實朱署長對我也一樣,昨天上他的衙門找他幫忙,他也是以各路軍各縱隊需要逐一解決為由,一口拒絕了優先照顧我們右路軍的請求,我見沒法子只好離開了。後來也許是他記起軍需署採購的不少軍資和新式武器,還需要求到湘西兵工廠和江南集團各企業,很快便打來電話對我說三天內解決。別怪老朱,他也難啊,咱們黃埔嫡系那些急性子的師兄沒少在校長面前告他的黑狀,弄得他煩惱不已,你想想看,全軍每個師都要求優先照顧,他能照顧幾個?他能打個電話給我已經算是很給面子了,但是我嫌三天時間太慢,便從二十四軍和西南各部隊的南京兵站里先擠些出來,又致電代理鐵道部長黃季寬將軍求到專列,命令南京兵站抓緊時間裝車,先發過來。」
陳繼承十分感嘆:「這人比人氣真死人啊!也就是你了,換做別人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半年來好幾次作戰就因為補給問題錯失良機……淞滬停戰後,胡壽山的一師從江南調到蚌埠一線後連續作戰,損耗極大,就是因為迫擊炮彈缺乏,半月前打徐向前十一師時沖了幾次都沖不上去,反而被赤匪的十幾門土炮打得頭都抬不起來,那一戰被土炮轟傷的一師官兵就有三百餘人,回來救護兵用刀子、鑷子從傷兵身上挑出來的鐵砂都有十幾斤重,那個晚上傷兵營里的嚎叫聲傳遍方圓十里,連山上的野狼都給嚇跑了,慘啊!」
安毅大驚失色,剛想詢問具體情況,便看到衛立煌走了過來,連忙迎上前去,衛立煌將手裏的電文遞給安毅,露出個微笑:
「這是剛到的中央明傳電報,下發到各路軍各縱隊,委座在漢口舉行的剿匪擴大會議上提出明確要求,命令各部限六個月內肅清鄂豫皖贛湘五省共匪。電文後面附上了川軍劉湘部捷報,王基陵、郭勛兩個師打敗賀龍軍團於荊門沙洋,賀龍所部損失兩千餘眾,猖狂逃往潛江、洪湖一線,川軍各部正在分頭追擊,力爭合圍聚殲。」
安毅看完電文,搖頭嘆息:「這下何成浚將軍統率的左路軍算是輕鬆了,縱橫豫西南和鄂西數年的賀龍部屢受重創,估計如今剩下不到五千人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