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六四章 咬着牙頂上
晨曦緩緩將硝煙瀰漫的寬闊戰場照亮,方圓五公里的陣地上,屍橫遍野,慘不忍睹,到處是烈火熄滅後的余煙,遍地是紫紅色的渾濁血潭。
殺紅眼的三軍將士打掃完戰場,先後歸建集中,精疲力竭之下,一個個躺在本部陣地上,橫七豎八密密麻麻的身子順着面目全非的戰壕延綿四公里多,要不是陣陣急促的喘氣聲和痛苦的呻吟聲響個不停,與前方開闊陣地上死狀各異的屍體似乎沒什麼兩樣。
灤河東岸戰線中部的土崗上,一群衣着各異的將校站在上方,舉起望遠鏡默默向東遙望,大家都知遭受重創的日軍留下上萬具屍體,向後急退了十五公里,根本沒有能力在一天之內組織起有效進攻,之前毫無準備突然發起的夜間大反擊所取得的巨大戰績,令各軍將領感慨萬千。
二十九軍副軍長劉汝明的話最具有代表性:這一仗糊裏糊塗就打起來了,之前沒有統一部署,也沒有什麼具體預案,從來沒有配合過的四個軍竟然打得如此默契,現在回想起來,我都難以置信,糊裏糊塗就衝上去了,糊裏糊塗就取得了做夢都想不到的戰績,要是按照常規來打,不知道又會是什麼樣子,但是我敢說絕無如今的戰果。
劉汝明的話獲得所有人的認同,大家相繼表示出同樣的意思,但是對比自身的傷亡和取得的戰果之後,並不是每一個人都笑得出來的。
此戰安家軍、宋哲元的西北軍、商震的晉綏軍、何柱國的東北軍各部加起來,投入的兵力高達八萬九千將士之多,幾乎是日軍的兩倍,經過四個多小時的連續夜戰,取得了殲滅日軍一萬一千三百餘人、重創日軍一萬五千餘人的巨大戰果,但自身的傷亡也幾乎達到了一萬六千餘人。
這其中,又以宋哲元部傷亡最大,投入兵力兩萬三千餘人,最終戰死三千二百餘人、輕重傷五千餘人,傷亡率超過了三成;其次是東北軍何柱國部,投入兵力一萬三千餘人,戰死一千一百餘人、輕重傷幾近三千人;有勇有謀的商震指揮一萬八千晉綏軍打了半個晚上,幾乎與各部齊頭並進,取得的戰績不比兩翼的西北軍和東北軍少,付出的代價卻輕了很多:戰死九百七十餘人,輕重傷兩千三百餘人。
打得最好的是顧長風、夏儉親臨一線指揮的安家軍兩個師,這兩支超乎尋常的滿編師各留下兩個團作為預備隊,還擁有兩萬四千多人的衝鋒兵力。
大怒之下急需發泄的安毅把自己的警衛團和特務團全派出去壓陣,數十門大小口徑的火炮轟隆隆地為兩萬四千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官兵助戰,進攻發起之前五分鐘,二十輛滿身佈滿裝甲的輪式戰車率先沖了出去,用車上裝載的大威力速射炮為步兵打開一個個大缺口,一直衝到日軍第一道戰壕前面過不去了才作罷,可停下來後車上的速射炮打得更准了,陣地前方兩公里內剩下的一個個日軍火力點,沒發射幾梭子就被這二十輛兇悍的戰車消滅了大半。
緊隨在裝甲戰車後面的是二十三架防空炮車,裝備的雙聯高平炮除了掩護前面的戰車衝鋒外,還專門尋找前面戰車遺漏掉的火力點,一個一個準,可以說在戰車和防空炮車的默契配合下,目光所及,日軍根本無法結陣進行有效抵抗。
同時,兩個師的步兵在發起猛烈衝鋒之後,兩個師的炮團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快速前移,每次停下就發射出一片片高爆炮彈,基本上是兩個炮團的炮彈落到哪兒,兩個師的將士就沖向哪裏,這種看似極其瘋狂的亡命打法,最後卻取得了驚人的戰果,一夜打下來,安家軍所過之處沒有一個活着的日寇,戰鬥結束回來一數,兩萬四千將士戰死七百餘人、受傷兩千八百餘人,卻取得了殲敵六千七百餘人的優異成績。
更令友軍將校們嘆為觀止的是,顧長風和夏儉的兩個師幾乎沒有一個將士空手回來,打掃戰場獲得的武器不管是好是壞,全都扛了回來,然後非常熟練地排成長隊,把手上繳獲的步槍機槍、軍刀刺刀、擲彈筒、迫擊炮分門別類整齊堆放。日軍腳上的翻毛皮鞋、腰間的鋁製飯盒、皮質褲帶、武裝帶、皮質彈夾、公文包甚至包裝帆布都堆成幾座小山,天剛亮就由五十幾輛運送補給彈藥和罐頭食品上前線的大軍卡全部裝走,看得友軍將帥們眼睛都睜大了,心想富得流油的安家軍怎麼餓成這樣?
第八六四章 咬着牙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