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模樣,難道不是?」
不知怎的,她話落,便敏銳地察覺出,謝湛本也不柔和的眼神一瞬變厲,而後成了透徹冰涼,且還似乎夾着幾分戾氣。
他這駭人氣勢,唬地她瑟縮了縮肩膀。
謝湛看着身前矮出一個半頭、眼中無畏無懼的女郎,心中蔓延起萬千滋味。
夕照湖的事既是她所為,那跳舞的、衣不蔽體的女郎,便當真是她。
行,這也就罷了。
可是,說「有礙觀瞻」的既然是她,那,見余浩那處的,且還嫌人小的,便也是她!
潑天的火氣直衝謝湛腦門,沖地他太陽穴突突狂跳,眼前有一瞬發黑。
半晌找不到自己的理智。
他將摺扇抵住額心,垂首閉目,使盡通身力氣壓制心火,才將欲要脫口的「放蕩不堪」憋了下去。
闔眼後,幕幕回憶奔涌而至。
她在聽風苑扯住他袖口,在明月山莊撲到他身上,在水月樓中於他耳畔溫言軟語……
如今看來,他曾被她有意無意地多次撩撥,又沒甚骨氣地沉溺在她且嬌且媚的溫軟勾纏里。
她是行事放蕩,可自個,與那江喻又有何區別?
——處境一般無二,都有仙姿玉色卻不受家族待見的未婚妻。
——心態如出一轍,捨不得放棄當前美色。
再這般沉迷下去,他只會愈發沉淪在她那香軟嬌噌里,愈發想要留她在謝家,往後不再二娶。
屆時,她這性子,可能掌龐大冗雜的謝家?能替下人立出什麼規矩?
母親那頭,又豈能罷休?
難不成,真要如那江喻一般,最終得個妻離子散、父母成仇的悲劇麼?
他當真,又氣着她,又惱自己,又懼着結局。
當真色令智昏了麼?
謝湛頭疼不已。
扶萱見他摺扇抵頭,劍眉緊蹙,一臉罕見的痛苦樣,還以為他這是突地生了疾,便騰出一隻手來,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關切地問道:「謝公子,你沒事罷?」
這一扯,跟扯到了掛於懸崖峭壁之上,謝湛搖搖欲墜的心似的。
「咚」一聲,將它沉沉地拍到了崖底。
楊寺卿那句「情之一事上,最忌諱猶豫不決,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湧現,自前些日起,縈繞在他心頭那「娶還是不娶」的疑惑,似乎終究找到了解決之口。
這般糾結,大可不必。
在悲劇發生之前,了斷為佳。
謝湛下定決心,緊了緊手指,收了摺扇,心中濁氣一吐,即刻恢復到了從容清冷的面色。
扶萱不明所以,她沉默看他——
只見驕矜高貴的世家公子褒袖清揚,高高在上,敲着手中摺扇,漫不經心地道:「不若,這婚事便作廢了罷?」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