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月白,此年幾山冷。睡來聲聲響,何處發聲?應是秋菊也殘。」
「唱的不好,太過消沉,莫非看我已老,聽的就該是這樣的曲子嗎?」
晚樓。
這一夜的乾龍城,似乎只有這一家還敢開着店門做生意。南都多數人不知乾軍已至,乾龍人誰個不知曉,離城數十里,已經有乾軍紮營,與大夥隔江而望。
數年前的大戰剛剛退去,眨眼又是血雨紛飛,只恨爹娘少給我生了幾條腿,也好逃命跑的更快。今夜的乾龍已經有很多人匯集在城門,多是打算搏一搏,逃命而走的人。
他們多是有錢人,只想離開這個即將發生大戰的地方,至於去哪裏,說實話,他們也不知道,他們只是尋着富庶的地方走啊走,走到哪裏就算哪裏。混在人群中的窮人也不少,沒錢的也逃,一路乞討,但又能逃到哪裏?這一路上,嘴裏總要有吃食的,身上總需要有點東西防身的,只有兩條腿的生活,若非情非得已,誰願意?這條命,這一家人的命,給老天決定吧。
晚樓里的姑娘當然不屬於窮苦人家一類,帶着細軟,帶着那個不敢被媽媽發現的意中人,將就這晚夜色,也許可以讓那個他混在晚樓的隊伍中,充作雜役小廝,總能保住這條性命的。待將來戰亂過去了,那時我已老了,你也老了,一起去一個沒有誰認識的地方,誰也不知你曾靠妓、女活下來,誰也不知我曾做過這樣不光彩的事,生一個娃娃,從此就那樣,活過去。
但是那一切想法,在眼前這人到來的時候,戛然而止。
寒修射,名聞許久,號江上最大的水賊。自來神秘,很少有人見過他真容,眾多猜測中,他三頭六臂,他腰杆像是水桶粗,他鬼煞面目……,但很少有人想他像是一個老的快死的老頭兒。有時候別人提出來這種說法,總是會受到眾人嘲笑,一個老頭,敢做這要命的買賣,那可真是人老心不老了。
反正對於寒修射,晚樓里的姑娘是議論過的。這樣一個大盜,不說富可敵國,財富在南都排得上號是能說過去的,可是他從沒來過晚樓誒!他手下的兄弟,來的可不少呢!要是他也來,隨他做了那壓寨夫人,又是如何讓人興奮的一件事情。
幻想着玉樹臨風的秀才大盜,想着與大盜夫君指點江山,對那江上的行船道:「呔!那為富不仁的富戶,與我留下錢財,好教大爺劫富濟貧……」云云,想着想着,姑娘們臉上不免有些酡紅。總曾是夢中人呢!
眼前見到了寒修射,活的寒修射,這些姑娘怎麼也不覺得親切,估計以後再也不會對着窗口的號江痴痴發呆,幻想着這位大盜。
他真的是個老頭,很老,看起來和尋常的老農沒什麼區別,可他真的很兇呢!
原本大傢伙打算今夜離城,畢竟,太守大人下了命令,不許出逃,咱們能走也是託了守門軍官是熟客的福。
沒想一切收拾好,外面忽然鬧將起來,一打聽才知道,寒修射進城了,連殺三家大戶,逼的城內幾大家族不敢出門。他所殺的,全是要在今夜趁夜色出逃者。
再後來,就到了晚樓。
笑起來甚至略帶慈祥的老人家下手非常狠毒,媽媽最前一個準備出逃,被他一把抓過來,揪着頭髮就殺了,人頭在地上滾了幾圈,曾經貌美過的臉孔血污糊住,再看不出原本猶存的風韻。姑娘們嚇壞了,大家趕忙往太守府匯報消息,那是,殺人吶!
而太守府給出的說法是:「太守進京了,不在,一切事務未得命令不可隨意決斷,尤其調動軍隊的大事更不可。」。
而今在城內,不調動軍隊,僅僅憑藉幾家人私兵,如何能趕走這老魔頭?沒看到他那些凶神惡煞的弟兄嗎?一個個曾經來的時候叫人家小甜甜,現在稱呼都變成了某小姐。都說咱們無情,我看這狠心人才是無情呢!
晚樓的大堂內,寒修射找回了許久沒有感覺,那種掌控別人生死的感覺。雖然很久沒有做過同樣的事,但現在做起來還是一點不陌生。他不由感嘆,自己寶刀未老啊!
至於為何要做這樣的事,阻止城內人出逃。寒修射雖然怒其不爭,這個國家終究是自己的國家,要是乾龍破了,南國,很危險。
將這些人留在城內,當敵軍攻城的時候,還能幫上一點忙,運送運送物資什麼的。最主要的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