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恩?」悠然盯住邱海棠,「我七歲的時候,你娘進我家,我十五歲的時候,離的家。這中間八年,我吃我爹的,喝我爹的!你娘怎麼養我了?我七歲開始洗衣、做飯,八歲出門扯豬草,回家還要給你洗屎洗尿,你娘是怎麼養我的?這些年,她是給我親手縫一件衣服,還是親自為我下廚做過一頓飯?我走投無路,帶着孩子回家,她連我對我爹的承諾都不顧,將我趕出家門,眼睜睜看我跳河尋死!你跟我講養恩?對!你應該跟我講,你是我看大的,我對你,確實有養恩!」
邱海棠被悠然說的一句話也憋不出來,趙氏見悠然提往事,心虛的不行,立刻從地上蹦躂起,指着悠然罵道:「反了!真是反了!你個賤蹄子,竟敢指責自己的母親!這日子沒法兒活啦!」
沒法活兒就去死!悠然看都不看她,拿着掃把準備掃地。
趙氏一見那掃把,又嚎啕大哭,說什麼被別人掃地出門就算了,如今,連自己的女兒也要將自己掃地出門……
悠然皺眉,「我沒有那個意思,你自己多想。」
站在一旁一直不說話的邱阿泰開口了,「大姐!無論怎麼樣,娘和我們都是為你出氣!你怎麼,怎麼和外人一條心,讓娘傷心?」
邱菊花出嫁時,邱阿泰只有六歲,對這個大姐沒太多印象,只知她不是娘親生的,娘和二姐都不喜。
但是,自打某天他跟着爹過來幫工,親眼見到這位大姐神奇的箭法,便被深深折服了。後來,他吃過大姐做的各種糕點、小食,更是對大姐欽佩不已。長到十三歲,自己的娘可是真沒給自己做過這樣好吃的東西。而且,大姐的丈夫是武官,這讓生性莽撞的邱阿泰神之嚮往。
可是。自從第一回見到大姐,他便強烈的感到,大姐除了爹,對誰都不喜。尤其是,大姐在看娘和二姐時,眼睛裏總是掛着似有似無的嘲笑。
這讓他,羞愧,憤懣。又不知所措。
所以,剛才在高家院子裏,他拼命的鬧騰,是真心想幫大姐出一口氣的。並且,他想讓大姐知道,她們是真心的。
討厭歸討厭,但是,面對有幾分真誠的邱阿泰,悠然強忍着源自對趙氏的厭惡,對邱阿泰道:「若是半年前。我還沒跳河時,你們這般幫我出氣,或許,我會跪在地上感謝你娘!」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那件事。趙氏眼珠子一滴溜,轉移話題,「菊花,那些銀子你當真不在乎?」
「娘這話怎麼說?那些銀子是相公的,他們是相公的爹娘,如今拿了那些錢。天經地義。」
「可你是阿武的妻子!明媒正娶的!那些錢,無論如何都有你一份!如今,你不在跟前,說不定他們怎樣算計呢!等有一天。他們慢悠悠的把房子蓋好,你回去了,說不定一分都沒了!」
「那又怎樣?若相公不說什麼,我自然也不會說什麼。」
「你……」
「做妻子的,怎能事事都讓男人拿捏?他們是老爺們,有些事情根本看不清。菊花,你可不能犯糊塗!」
不聽這話還好,一聽這話,悠然的臉,頓時冷到極點。
她狠狠的舞着掃把,往地上戳了幾下,揚起一片塵土。
悠然盯着趙氏,嘲諷道:「所以,這些年來,娘才對爹陽奉陰違!所以,爹交代娘要照顧好他前妻所生的女兒,娘才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把爹哄的死死的!」
趙氏搬石砸腳!
又要跳!悠然冷對,「娘何必心急!我難道說的不是事實?」
「臨時抱佛腳是沒用的!若有用,這世間也不會有那麼多虔誠拜佛之人了!任何時候,人在做,天在看,別以為做過了,人家就忘了,老天爺可是清清楚楚看着呢!再提醒娘一句,別再把爹當傻子,他只是心善、寬容而已!」
除了高香葉、高香草以及穩婆,悠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位樸實、憨厚,一生苦挫的老爹了。
趙氏一聽,便篤定是邱鐵匠向悠然說了些什麼,立刻拐彎抹角的罵起,句句直指邱鐵匠。
悠然怒了,掄起掃把掀起一層塵土,全都飛向趙氏。
「咳咳!咳咳……」
「你……」
「你瞧瞧自己!像話嗎?夫是妻的天!妻以夫為綱!你卻當着兒女的面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