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朵走後,楚山看還未到中午,就去了人才市場。
人才市場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地像個大蜂巢。楚山心想,我要是在上世生有子女,在這世或許能見到自己的後世玄孫,弄不好會在這人才市場見到,看着他們或是玉樹臨風或是亭亭玉立,那該是多麼自豪愜意的事呀!可轉念一想,臉有些緋紅,自豪個屁呀!他們看着他們的太太太祖宗如此落魄,還不立馬把姓給改了。自己雖歷倆世八方,到現在還是個處男呢,不知這算不算值得自豪愜意的事。
楚山在人群中擦肩接踵地擠來擠去,擠到了一處招聘攤位前,坐在攤後一位一臉兇相且波濤洶湧的女子看了他一眼,驀然扯出像是看見動物園跑出來的生物似的表情,但還是躊躇着摔過了一張表格。
楚山接過一看,除了姓名和聯繫電話費點思量外,其他都很容易地填上了,最后姓名還是寫了楚山而非寒山石,因為身份證是楚山的,再說這個世上也沒有寒山石這個人;聯繫電話那欄他思量再三,寫上了殷朵的號碼,反正明天還能見到殷朵,有通知殷朵會告訴他的。
楚山填好了表格,遞給了那個胸狠女子,那女子說聲「等通知。」
當楚山擠出人群,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放浪的笑聲,或許意識到這種場合如此盪笑不合時宜,笑聲戛然而止。接着又傳來了她的難以壓制的聲音,「這人…學歷欄竟然填寫的是『舉人』,他…咋沒填狀…狀元呢!雷死人了,真是個精神病。」
楚山停下了腳步,真想再次擠進去把她碾死,又一想算了,好歹她畢竟也是個生物。再說也怪自己,讀了那麼多書竟然沒看到這世的學歷名稱及學歷分檔,也不知當時那個原楚山的記憶溜到哪去了。
此時已經到了中午,各招聘攤位前的人變得稀稀拉拉。楚山本已不抱什麼希望了,就在他準備離開時,看見身邊一個攤位寫着招聘陶瓷方面的人員,也就抱着有一搭沒一綹的心情走了過去。攤後一個長髮披肩的文靜漂亮的女子正在收攤,看見站在攤前的楚山先是一愣,然後微笑着對楚山說「有興趣嗎?」
這女子見楚山點頭,也遞過一張表格。楚山接過,瞬間填寫完畢。那女子接過一看,學歷和聯繫電話都是空白,就說,「學歷為什麼沒填?」楚山說,「我沒學歷。」
那女子心想:這人的字寫得比書法家都好,怎麼沒學歷呢?接着問,「你做過陶瓷嗎?」
「我從小就燒過瓷窯,三彩、青花、紫玉、秘色都燒過。」楚山答道。
「你在哪裏燒窯?你會描繪素坯嗎?」
楚山也不搭話,拿起紙筆,開始描繪,走筆如游龍過海彩鳳飛天,頃刻間勾勒出四、五張圖樣,遞給了那女子。
那女子被楚山驚得那目瞪口呆,不僅他剛說的瓷器名稱有的只是聽說過,這種圖案勾勒的技法和速度她從來都沒見過。
「你的聯繫電話也沒填。」那女子說
「我沒有電話。」楚山說。
那女子疑惑地望着楚山,剛要說什麼,突然電話響起,她一甩遮耳的長髮,飄揚的青絲像追逐愛琴海的風,然後接起了電話。
看看已過中午,楚山對那正說着電話的女子輕輕說了聲再見,轉身離去。
等那女子說完電話,抬頭一看,那個應聘者已經不見了,四處尋找,大廳里已經空空如也。她悵然若失地搖了搖頭,心想,這人真是個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