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華裳從袖子裏面摸出了自己裝銀針的布包,攤開來放在桌子上,然後不管身後那些探頭探腦張望的人,直接走到了龐昱的床前。
臉色慘白,印堂泛青,耳後有細小的紫色斑點,胸口起伏微弱。
這……略有些奇怪啊?
曲華裳沉吟片刻,從布包裏面捻起一團金線,在指間抖開,輕輕一甩直接纏上了龐昱的手腕,然後她往後退了幾步,把金線抻直,三指搭了上去。
「這是……懸絲診脈?」白玉堂的眼神終於正經了一些,他看向曲華裳的目光之中充滿了驚訝。其他人看見曲華裳露了這麼一手也都挺吃驚的。懸絲診脈,據說是一種已經失傳了的診脈技巧,需要大夫有高超的醫術才可以確診病例,傳說前朝的藥聖孫思邈就曾經用懸絲診脈救過長孫皇后的命。
「嗯。」曲華裳點點頭。她不能亂動,任何輕微的動作都可能引起金線的顫抖而導致懸絲診脈的失敗,所以這項技術十分難學。曲華裳一來是想露一手鎮住龐太師,省得這老頭子總是覺得自己是來騙錢的【雖然從某個角度說龐太師真相了】,二來……曲華裳是真的不想直接把住龐昱的手腕子。
這下屋中之人對曲華裳沒了輕視的感覺,曲華裳默默的搭了金線好一會兒,又給龐昱換了一隻手繼續把,直到龐太師的焦急都寫在臉上了,她才慢吞吞的一抖手腕,收回了金線纏好,重新放入布包裏面。
「我兒的病情如何?」龐太師着急的湊過來,又不好靠太近,在桌子前面硬生生站住。白玉堂冷哼一聲慢慢走過來,站在了曲華裳的身邊,白色的身影擋住龐太師的視線。
「老爺!老爺!聽說有位神醫……」這個時候,門口忽然傳來喧鬧的聲音,龐夫人帶着一幫丫鬟們呼啦啦的闖了進來,她雙眼紅紅的握住龐太師的手:「老爺!昱兒的病怎麼樣?有救嗎!」
聽見龐夫人帶着人過來了,其餘的侍衛小廝們早就迴避了。白玉堂倒是比他們更早就聽見了動靜,但是五爺動都沒動,直接一撩衣擺在曲華裳身邊坐下了,看着她開始從布包裏面抽出長長短短的銀針。
「爹,我沒攔住娘……」一個長相挺清秀的小姑娘挽着龐夫人的手,對着龐太師微微一福,隨即目光也轉向了躺在床上的龐昱,擔憂的看了一眼,她瞥見了站在桌邊的白玉堂,整個人一愣,然後慢慢的臉紅了。
曲華裳饒有興致的瞅着這一大家子亂鬨鬨哭的哭吵的吵,再看看裏頭人事不省的龐昱,目光開始打量這間臥房。當她的眼睛轉到窗戶邊的桌子上時,曲華裳看見了一件東西,讓她禁不住「嗯」了一聲。
「都別吵!亂鬨鬨的鬧什麼!像什麼樣子!」在外人面前鬧了笑話,尤其是在白玉堂的面前,這讓龐太師覺得太沒面子了,再加上因為兒子的事情他也心煩,禁不住怒喝道。龐夫人和龐小姐,還有一干丫鬟都被龐太師嚇了一跳,屋中頓時安靜了。
「怎麼?」白玉堂的聲音響起來,清涼而冰冷,仿佛不帶任何的感□□彩。曲華裳收回自己的目光,搖搖頭:「沒什麼……只是,敢問太師,令公子出事之前去過什麼地方?」
白玉堂一說話龐夫人才發現這裏還有一個外人,她低呼一聲,趕緊離了龐太師的身邊,拉着閨女的手轉向了屏風後面坐着聽。
龐太師看了一眼身邊的管家龐德,龐德對着曲華裳恭敬道:「少爺五天前出事那天,白天去了城裏的幽篁館聽琴,然後晚上和朋友們去了城東月老廟,當時那裏有廟會,挺熱鬧的,回來之後少爺忽然說身體不舒服,然後早早躺下睡了,第二天就沒起來。」
龐德說着說着,曲華裳就聽到了屏風後面細細的嗚咽聲,還有龐小姐低聲的勸慰。想來是龐夫人聽得心裏面難受,又哭了起來。
「幽篁館嗎……」曲華裳嫣然一笑,目光重新落在了窗戶邊的書桌上面,只見她施施然起身走過去,從袖中拿出一盒泛着幽香的霜膏,用指甲挑了一點在手掌中抹開之後,雙手放在了書桌上的一把琴上,從左到右順着琴弦抹了一把過去。
屋中人均是不解曲華裳想要做什麼,只見她抹完琴弦之後,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依舊白皙光潔。
不是千面蘭啊……想想也是,千面蘭的毒性不至於讓龐昱變成現在這副半死
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