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容笙怔住,不自覺踉蹌了一步,「你你想起來了?」
她像是一朵花,一朵正在綻放的曇花,「不是想起來了,而是我從來沒有忘記過。」
這句話對容笙來說五雷轟頂,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陳可欣一塵不染的臉,「你一直在騙我?」
「容笙,我們互不相欠了。」
笑意消失在嘴角,陰沉冰冷,黑色的瞳孔仿佛有一個巨大的漩渦,帶着壓抑良久的恨意。
所以,她承認在騙他了?因為他曾經騙過她一次,所以,打平了。
容笙不相信,他衝上去抓住陳可欣瘦弱的肩膀,「為什麼?為什麼不肯給我一次機會,陳可欣這一年多我一直在彌補你,我掏心掏肺地對你好,恨不得把命都給你,還不夠嗎?」
之前的她有多天真,眼前的她就有多陰冷,「不夠,你對我再好都不夠,你對我再好都抵不上沈重的一條命。」
他再次驚愕,她連這件事都知道?
陳可欣諷刺地說,「你不該什麼事情都不背着我,容笙,你還是大意了。另外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自從和你結婚後,我和沈重清清白白,所以那個孩子,是你的。」
四目相對,容笙幾近崩潰,是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嗎?
痛苦,掙扎,容笙這輩子第一次感受到什麼是撕心裂肺。
他凝視她,在她臉上看不到一絲留戀與溫情,「你對我就一點真心都沒有嗎?哪怕一點點。」
「有過,可惜,被你親手毀了。」
容笙很優秀,愛上他不是難事。可是,他卻沒有給她那麼久的時間。
他驟然鬆手,這才發現整個畫室里掛滿了沈重的素描,吃飯的,睡覺的,生氣的,高興的
她對他從未忘記,哪怕他死了。
容笙狂笑不止,那是大悲之後的反應,「陳可欣,你騙得我好苦,真是好苦。」
他趔趄地砸在牆壁,一行清淚落下,「可我不後悔愛你,從未後悔。」
門外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幾個身穿制服的男人拿出證件,「容笙,接到舉報,你與越洋的一夥犯罪集團有關,跟我們走一趟吧。」
容笙沒有反抗,他伸出手認冰涼的手銬鎖住他,他最後看了陳可欣一眼,滿目深情,「欣欣,這就是你騙了我一年的目的是嗎?好,如你所願,還有,祝你生日快樂。」
容笙被帶走,陳可欣知道這一次他再無翻身的可能。
搜集了一年的罪證,都是掉腦袋的罪行,為的就是今天這一刻。
她身體被抽空了一樣,滑坐在散落一地的花海。猛然,陳可欣嘔了一口血,鮮血將玫瑰染得更紅。
慢慢的,她拿出那張畫卷,上面的自己還是那樣單純,那是她一生最美好的時光。
她笑了,笑得那樣的知足,「沈重,我終於可以來陪你了,等我。」
三個月後,陳可欣被葬在清鎮。
劉曉茹是後來才得知的消息,第一時間奔向了清鎮。她獻了一束花,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
離開時,在煙雨濛濛中好似看到了一個身影,只是稍縱即逝。
良久,一個瘦骨如柴的黑衣男人走上前,他放下一束百合,這是陳可欣最喜歡的花。
男人摘下帽子,由於飛機失事,找到他的時候廢了好大勁兒才救回來。但這一年多都在昏迷,沈家人一直沒有對外公開他還活着的消息,他處於昏迷靠營養針續命,前兩天才醒過來,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打聽陳可欣的消息。
可天妒紅顏,得到的是陳可欣服毒自殺的噩耗。
消瘦的輪廓凹陷,皮膚呈現不健康蠟黃。沈重的眼淚濕了眼眶,聲音幾度哽咽。
許久,雨水沖刷掉了墓碑上的塵土,沙啞的嗓音開口,「可欣,我們終究還是錯過了。」
雨落紛紛,回憶似塵。
我是冥炎的分割線。
金秋九月,義渠市的天氣依舊悶熱。
喬橋的步子又大又快,像只脫韁的野馬,嘴裏叼着一根棒棒糖,一身黑色道袍就屬她最顯眼。
管家氣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