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趙舒過來。」
皇帝一看到欠稅,就萬分的頭疼。
自明初開始,江南地區的賦稅遠超全國平均水平,僅僅蘇松常三府,就佔據天下錢糧的一成,南直隸為天下兩成。
人均負擔重,自然而然就心理不平衡,百姓們無法逃避,士紳階級則儘可能的欠稅。
在歷史上,順治十七年就爆發了奏銷案,江南地區欠稅五百多萬兩,最後滿清革除了一萬三千多名士紳的功名,但也只是收回五萬兩。
到了雍正七年,欠稅規模到達了一千六百餘萬兩,這還是康熙末年不斷豁免的情況下。
清朝因為欠稅一直折騰到了嘉慶年間,才算是暫時結束。
如果是爽文,朱誼汐大可用兵催逼士紳們歸還欠稅,讓人家破人亡,但現實在這,就很艱難了。
很快,趙舒就淡定而來。
「陛下!」
居移氣養移體,當了一陣子首輔之後,趙舒的氣質越發器宇不凡起來。
「坐!」皇帝淡淡道。
「對於那些欠稅,內閣是什麼章程?」
作為登基後遇到的第一個難題,皇帝顯得很淡定。
這不是他一個人的事,而是整個朝廷的困境。
「陛下,從崇禎初年至今,南直隸欠稅達到千萬兩之巨。」
趙舒皺眉,無奈道:「這是幾十年來不斷累計的結果,如果不顧一切的索要,朝堂和地方九成的官吏都將覆沒。」
「所以,無動於衷?」皇帝臉色不變,但語氣卻不對勁。
趙舒故意說道:「陛下,如今大敵當前,若是緊抓此事,怕是主次顛倒,有礙社稷。」
朱誼汐沉默了。
這是主要矛盾與次要矛盾的,統一戰線之前,一切都得忍。
「再縱容下去,戶部中哪還有存糧?」
朱誼汐頗為憤怒道。
感受到皇帝的不滿,趙舒心中一喜:「您說的對,內閣上下也同樣憤慨。」
內閣中,趙舒是山西人,張慎言也是山西人,閻崇信則是陝西人,對於江南士紳當然看不慣。
「所以?」皇帝瞬間醒悟,這是內閣對自己的試探,坐姿也端正起來。
「陛下,也該是讓南直隸的士紳們長點教訓了。」
趙舒不動聲色地說道,顯得有些興奮:「陛下,鄉試恩寵,這是賞,而還要有罰,才能讓那些士大夫們屈服,心甘情願的納稅服從。」
「這不僅是您的威嚴輻射,也是朝廷的亮相。」
「你想怎麼做?」
皇帝思慮一番,輕聲道。
「陛下,您不是抓了一群勛貴和東林黨人嗎?」
趙舒開口笑道:「此時正好利用他們,先從欠稅開始——」
「好!」
朱誼汐沉聲道,臉上浮現一絲喜悅。
欠稅這大招,真可謂是正逢其時。
「先來一招殺雞儆猴,以觀後效!」
君臣二人互視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
……
很快,得到了皇帝的首肯,內閣行動效率瞬間大進,不一會兒,戶部就得到了消息。
戶部尚書是姜曰廣。
因為其為人一向廉潔,又逐步推出東林黨,資歷深,可謂是合適的人選。
此時,他聽聞內閣清理欠稅之事,大吃一驚。
正待準備問清情況,忽然得知,此事已經交由都察院署理,戶部並沒有參與權。
「朝廷要對江南下手了嗎?」
姜曰廣嘆了口氣。
想了想,他終究還是不再去管,免得里外不是人。
相較而言,都察院內可謂是群情激奮。
相較於北京的都察院,南京都察院可謂是寒酸至極。
無論是戶籍還是審查,都輪不到他們,好好的都察院,最後主要職責,就是提督操江,負責長江的岸防。
「只是,我們沒有那麼多的人手啊!」
「不用擔心,這些人會加入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