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一家春,可當北莽大軍三線齊齊壓境的時候,離陽朝廷還沒有獲知此事,北涼也不會傳遞這份軍情給京城。
想必就算京城聽說了,也只會鬆口氣而已,蠻子殺蠻子,狗咬狗,不關他們一顆銅錢的事,最是好打得兩敗俱傷,等於是件天大好事,給離陽王朝「沖喜」了。
京城正南門外的那條筆直官道上,站着四個沒有路引戶牒的傢伙。
一對夫婦帶着個孩子,稚童騎在那佩劍男子的脖子上,明擺着是一家三口,然後他們身邊多出來一個略顯多餘的白衣人,英氣凌人。這位給人模糊感覺的白衣人,若說相貌,並不出類拔萃,既沒有胭脂評女子的那種傾國傾城,也沒有男子的英俊非凡。附近的路上行人下意識都不敢去打量此人,僅是驚鴻一瞥,但轉頭一想,似乎不應該啥印象都沒留下,但已經沒有膽子再看一眼了。至於那不起眼的一家三口,自然是被自動忽略了。
雙手扶住自己孩子兩條腿的男人望着太安城的城頭,有些感慨,「天底下原先恐怕也就只有這座城讓我很為難了,挺想進去,但又怕惹麻煩。咱們仨都沒有個正經的離陽身份,總不能真的硬闖,要說晚上偷摸進去,也不妥,當時城裏有個姓謝的,打架不是我對手,可要找到我也很簡單。我是想帶着媳婦閨女進去玩耍的,又不是跑進去大殺四方抖摟威風,這種事情,讓我年輕個二十歲還差不多。」
白衣人冷笑道:「洪洗象不是做到了?」
男人無奈道:「你這不是拿我跟呂祖比嗎?」
白衣人語氣平淡道:「論那些牽扯不清的身份,你會輸?就算只論這一世的武道天賦,你也不會輸。結果淪落到連拓拔菩薩都不如的境地。」
男子一臉跟你沒話講的臭屁姿態,他媳婦趕緊打圓場笑道:「我家男人天生就懶嘛,其實不也挺好的,不用莫名其妙跟誰爭什麼,還清淨。」
男人點頭附和道:「就是就是。」
那個孩子把下巴擱在她爹的腦袋上,跟着老爹一起點頭,雖然沒聽懂個啥,但還是起鬨道:「就是就是!」
白衣人遙望太安城。
八百年來,自大秦至離陽,除了眼前這座世間第一雄城,幾乎所有的京城國都,她都走過了。
孩子突然說道:「爹,娘親以前不是說過嘛,有個喜歡穿青衣服的傢伙經常進城的,你咋就頭疼了?爹,你打不過我將來的師父沒關係,但你好歹爭個天下第二第三吧?」
男人揉了揉下巴,一本正經道:「也對。」
婦人在他腰間狠狠捏了一把。
男人正想說話,發現一路同行的那傢伙竟然直接轉身走了。他確實像媳婦所說那樣很懶,懶得動腦子去想原因,只是難免有些腹誹,你大魔頭洛陽的那些個身份就不亂七八糟了?有資格說我?
白衣人是洛陽,他則是那個從北莽跑到離陽然後找到了媳婦、再然後因為媳婦說劍俠最瀟灑、就隨便找了把劍假裝劍客、生了個寶貝閨女、最後跟洛陽拓拔菩薩都徽山山腳遇上的傢伙,如果是在北莽,他的名氣就頂天大了,北莽有五大宗門,他所在的宗門位列其中,而他是唯一一個宗門成員。
世間獨一份。
一人一宗門。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武學天賦很好,但他從來就不追求什麼證道飛升什麼天下第一,這就像他媳婦長得沒那麼沉魚落雁,可他第一眼就相中了,世上總有些事情,是沒有理由的。
他唯一的追求就是無拘無束,年輕的時候是自己一個人的自由,遇上媳婦有了孩子後,則是一家三口的自由。至於到底什麼是自由,他又懶得深思了。
他看着那座雄偉壯觀的城池,能清晰感受到那股氣運,想來離陽新皇帝登基後,因為韓生宣死了,柳蒿師死了,姓謝的也走了,怕穿龍袍坐龍椅沒幾天就給人摘掉腦袋,所以又佈置烏煙瘴氣的重重機關。這也在情理之中,以離陽王朝一直蒸蒸日上的國力底蘊,總不至於對一個單槍匹馬的頂尖武夫完全束手無策。
他閨女突然小聲說道:「爹,我想吃韭菜餅子了。」
男人愣了一下,笑嘻嘻着轉頭望向天大地大不如她最大的媳婦大人,婦人一腳踩在他腳背上,「死樣!你練武做什麼用
第一百四十三章 西北遍地起狼煙,京城人人得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