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地牢裏,滴水聲猶如更漏,記錄着時間的流逝。
慕師靖與小禾靠在牆壁上,她們皆一身雪白,相互靠着,一者嫵媚,一者清麗,看上去像是一對要好的姐妹。
慕師靖感受着小禾專注而真摯的目光,雖沒有直接回答那個問題,卻也彌補似地說了許多別的感悟,情到濃處更是側過面頰,垂下睫羽,以發遮面,將情緒都藏在小禾看不見的陰影里,如此留白,供小禾遐想。
小禾則抱着膝蓋靜靜聽着,她面上波瀾不驚,心中卻也是五味雜陳,她將慕師靖說的每一句話重新理解,如燕子搭窩般逐漸拼湊出輪廓,根據她的話語梳理出事件的全貌。
「總之就是這樣,經歷過的自然明白,沒經歷過的說再多也是枉然,小禾你還小,終有一日會懂的。」慕師靖拭了拭眼角虛無的淚花,開始準備收尾。
看着小禾崇敬的眼神,慕師靖在壓抑的地牢中收穫了久違的歡愉,她覺得自己真是一個天下無雙的合格姐姐,能文能武,小禾能幸運地遇見自己,想必是前世砍死過林守溪這種級別的大魔頭。
美中不足的是,她說起合歡一事時多少有點心虛,她對於此事的全部知識皆源於三花貓的那篇文稿,但三花貓好像也不是很懂,它的文稿通篇講的是訓教之事,對於真正的合歡隻字未提……不過騙小禾應該夠了……
小禾聽到慕師靖的訴說,幾乎確定了她以前是林守溪的情人。但之前慕師靖張口就是被騙身子,嚇了她一大跳,她想起了心中那個清秀真誠的少年,險些哭了起來,正因如此,她後面『洞悉真相』,發現林守溪只是隱瞞了一段情史,倒不那麼在意了。
只是眼前這位清媚的姐姐對此似渾然不知,她甚至有意無意地將這個情人的身份往林守溪身上去引,讓他引火燒身,但在她眼裏,這個笨笨的小丫頭沒有聽出她的弦外之音。
親密無間地姐妹兩人就這樣貌合神離地交流着。
「你們分開是因為師門的緣故麼?」小禾問。
「嗯,但這不是主要的,主要還是理念不合,心中生隙,多番爭吵無果,只好揮劍斬情。」慕師靖說。
林守溪這麼好的性格也會多番爭吵麼……
小禾注視着慕師靖,換位思考了一番,忽然覺得,他們也許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不,這怎麼行!小禾立刻掐滅了這個念頭。
慕師靖也知言多必失的道理,她覺得這次和小禾聊得差不多了,待下次再多編些,邏輯更融洽些後再與她說吧。
她是個有始有終的人,雖是閒聊,但她也想有個好的收尾,便隨口了念起了舊朝詞人的詩句,正是大名鼎鼎的『問世間情為何物』那篇,她念完第一句後,發現小禾正看着自己,眼眸亮晶晶的,似是在期待下文,慕師靖清了清嗓子,只得繼續背了下去: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嗯……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隻影向誰去?」
慕師靖就背到這裏,後面的她也不記得了,小禾以為全篇詞畢,擊掌稱好,她品味着詞中的情與韻,忍不住問:「這詞是姐姐自己寫的嗎?」
「這……」
慕師靖從未想過,自己會遇到這種問題,面對着小禾澄澈憧憬的眼眸,她忽然有種被綁架的感覺,她既不想撒謊也不想讓她失望,猶豫之下露出了一抹神秘莫測的笑,反問:「你覺得呢?」
小禾想了想,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姐姐不愧叫詩詩,可真是人如其名,才華橫溢呀。」小禾雙手握在胸口,崇拜地說。
慕師靖保持着微笑。
她從未想過,自己竟也幹上了抄詩的行當。
她在小禾面前的形象剛剛樹立起來,要是以後東窗事發可就不妙了,目前來說,知道這些詩文的有師父,林守溪,還有……季洛陽。
師尊不會在意這些,林守溪也可威逼利誘,至於季洛陽……看來是得找個機會殺了他了。
對於季洛陽的下落,她並非沒有打聽過,只是很奇怪,這個人明明在神山境內,更常有抄寫的詩稿流出,但沒有人知道他到底身在何方。
可以確定的是,他在邁入死城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消失的林守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