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倫贊刃站在囚車中,眼中印出長安城的輪廓。
他忍了又忍,終究沒有忍住,淚水滾滾而下。
自從被手下出賣,被唐軍生擒後,勃倫贊刃充分發揮了高原男兒的堅韌,沒有任何尋死覓活的意思。
只要留着命,就有捲土重來,繼續報效家族,報效吐蕃的機會。
他堅信這一點。
但以這種方式再來長安,還是讓他繃不住了。
上一次作為吐蕃使者訪唐,跟在涼州的囚車隊伍後面入城,已經是羞辱……
現在可好,他不再跟着囚車,直接在囚車裏了。
勃倫贊刃這一哭,後面也傳來哭聲:「噶爾將軍,我們不會被殺吧?」
那是吐谷渾偽王,勃倫贊刃根本瞧不上這阿柴,想到跟這種人一起押回長安,不禁哭得更大聲了:「要殺就殺,我勃倫贊刃皺一皺眉頭,就不是吐蕃的勇士!」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這邊一路哭號,那邊小王子看到長安的雄偉輪廓,則是驚嘆不已:「這就是大唐的都城!真宏偉啊!」
他雖然是在大唐出生,卻沒有來過長安,距離最近的就是岐州扶風縣,後來又一路向西,再回吐谷渾。
聖旨下達,弘化公主和青海國主已經重新回歸吐谷渾,唐軍依舊在裴行儉等人的統帥下,為他們保駕護航,兩人對於百廢待興的吐谷渾焦頭爛額,卻沒忘記讓小兒子來長安。
一方面是趁着年齡還小,多多學習,另一方面則想要穩固師徒關係,一定要抱緊大腿。
不過相比起小王子對長安的驚嘆與期待,坐在另一匹馬上,抱着小黑的上官婉兒臉色難看,沉默寡言。
直到小黑突然興奮起來,婉兒表情也變得活潑,望着一道由遠及近的英武身軀:「師父!師父!」
李彥策馬而來,與使節團會和,摸了摸大徒弟的腦袋,一句話就說得她喜笑顏開:「放心,有師父在呢,師父帶你去洛陽。」
小王子緊隨其後上前行禮:「師父!」
李彥微笑:「你三位兄長正在城中,去問好後也與我們一同去洛陽。」
小王子興奮的道:「是!」
與兩位小徒弟,李彥來到李義琰身前:「叔公一路辛苦了!」
李義琰撫須:「元芳,你才是真的不辭勞苦,也幸好有你及時回來,輔佐太子,此次才沒有釀成大禍。」
李彥道:「我這段時間一直在京城,雖然通過內衛走訪,各地災情不斷有消息回報,許多道德傳世的郡望家族都開倉放糧,救濟百姓,但總歸不如親眼所見,依叔公一路所視,災情現在如何?」
李義琰皺眉:「放糧確實放了些,但若說全力救災,那也是休想。唯獨韋氏這次大出血,也是因為怕了,涼州刺史韋待階被下獄,韋氏逍遙公房的一脈被抄家,是太子所為?」
李彥搖頭:「那是皇后所下的命令。」
李義琰奇道:「皇后為了將功折罪,如此激進?」
李彥道:「皇后權威大損,必須要用這種方式,讓聖人記住她的作用。」
武后不成天后,地位就很尷尬,最怕的就是被遺忘,當普通的皇后,管理後宮。
問題是後宮根本沒事可管,李治早沒了其他妃子,倒不是不好色,而是身體每況愈下,等到小公主出生後,基本就斷糧了。
否則武后還能生幾個崽,並且不妨礙鬥爭,她把上官儀斗下去的時候,就是剛生小公主坐月子的期間。
為了不回後宮發呆,武后利用手中僅剩的一點權力,將韋氏折騰得欲仙欲死。
李義琰也是久經風浪,很快明白:「武后想要執政掌權,要麼自身有威嚴,讓臣子甘心依附,要麼就得有惡名,讓人心生懼怕,不得不依附。」
「現在第一條路走不通,她開始嘗試第二條路。」
「元芳,你斥責武后,讓她顏面大損,千萬要當心!」
李彥微微一笑:「叔公放心,我有辦法,相比起皇后不顧百姓,只為爭權奪利,我倒是很贊同她的雷霆手段,讓那些目光短淺的勛貴子弟老實了許多。」
提到武則天的功績,往往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