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章 論噁心士大夫,蔡京是專業的
「回稟君上……」
蔡京徐徐起身,早已準備多時的他,很快壓下緊張感,緩緩開口道:「此等臣子所為,恐為再立霜台!」
李彥眉頭揚起,語氣中透出滿意:「不愧是蔡相,所言一針見血。」
霜台就是御史台,御史職司彈劾,為風霜之任,故稱「霜台」,而如今燕廷裏面,是沒有御史台的。
他設立中書省和都督府,一文一武,與趙宋相比,恰恰缺少了這個重要的監督機構。
這點遭到了不少士大夫的詬病,暗地裏議論百官妄為,我行我素,尤其是那些早年跟隨燕王的功臣。
但實際上,這群人忽略了,或者說有意忽略了,朝廷是有監察機構的。
如都督府轄下的督查部,就是詳查各軍,吏部稽勛考功兩司,也是嚴格記錄官員表現。
兩者互相監察,同時接受對方的督查。
只是這些部門終究沒有獨立出來,形成一個地位顯赫的機構。
所以此番燕廷出兵,確實是為求時機,不宣而戰,抓到這麼個好機會,輿論聲勢自然造了起來。
蔡京不去爭論此言對錯,更不會僅僅局限於文武,而是道出背後深層次的目的,展現出了宰相應有的格局,又凝聲道:「言官一職關係重大,不可輕定,君上有意前朝弊政,更當慎之又慎!」
李彥道:「依蔡相之言,前朝言官有何弊政?」
兩人交談之際,起居郎正在不遠處奮筆疾書,將一言一行都記錄在案,日後會編著為太祖的《起居注》。
聽到這一問時,起居郎的筆尖輕輕一顫,馬上知道這段對話不僅關乎到御史台的重立,更會影響言官接下來的權力與聲名,立刻全神貫注,不敢錯漏一個字。
蔡京也知道,自己真敢講出言官的壞話,後世在文官筆下就難以留下什麼好名聲了,但他同樣清楚,想要坐穩宰執之位,就要配合御案後的這位天下至尊,將其想說又不好明說的話道出:
「御史制度,古來有之,掌記朝廷動靜,糾彈百官朝儀,毋憚大吏,毋詢私交,位卑而權重。」
「然據唐制,御史言事需先上報御史台,方可奏報,直到前朝仁宗時,中丞劉子儀定規,御史不需上報,直接向天子上奏,又有聞風彈事,由此不可收拾……」
「台諫言官每每聽聞高官要員的傳言,不詳加調查,先行彈劾,專務陰私莫辯之事,加以中傷,兩府重臣不敢得罪,因此升官尤其迅速,此等沽名邀譽,亦無監督,自是氣焰囂張,無所顧忌。」
「仁宗見之,定奏事範圍為『不忠、不正、不孝、不義』,卻終難遏制,以致於朝政官員『聞事莫說,問事不知,閒事莫管,無事早歸』之言,行政遲緩,人人自保。」
「君上革鼎弊政,自當引以為鑑,不可令御史台再復前朝之勢!」
起居郎一絲不苟的記錄,心中暗暗驚駭,這位宰相是真的敢言語啊,而君上沒有絲毫駁斥,看來對於言官的印象也着實不好,御史台危矣……
李彥其實很平靜。
蔡京說的這些壞處,確實是他想說又不好明言的,但趙宋御史言官的優點,同樣不可否認,比如對權臣、對外戚、對宦官,進行了強有力的壓制,更能對天子進行一定權力的約束。
宋仁宗就願意接受言官的約束,他是一位沒有能力,但很有數的皇帝,有評價「仁宗皇帝百事不會,只會做官家」,這其實不容易,畢竟擁有主宰天下的權力,很少有人能做到自知之明,所以皇帝位置上多的是眼高手低之輩。
仁宗能虛心納諫,唾面自乾,執政期間又是天災頻頻,西夏崛起的年代,能平穩地將政權交託下去,就是合格的皇帝,當然坐擁那麼多名臣良將,卻什麼大的成就都沒達成,終究讓人覺得有些遺憾。
不過御史台確實是在仁宗朝徹底崛起的。
其實御史在許多皇帝眼裏,是充當耳目的幫手,更是加強中央集權的工具。
畢竟上到中央各品級官員,下到地方大員,都會被御史台的陰影籠罩,「宰相而下畏之」,只要稍有不慎,哪怕沒有證據,言官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