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州治所德新城。
州廨中。
別駕王國超正在看文書。
一個小吏進來,「別駕,城頭有軍士喧鬧,說使君是去偷襲江州了。」
「拿下!」
王國超淡淡的道。
「是!」小吏欲言又止。
王國超等他走後,把文書放下,嘆道:「若是使君能成功,這個天下,就要改朝換代了。老夫能見證參與此事,與有榮焉。」
他是林駿的心腹,在林駿走後,一力支撐着局面,糊弄着文武官員,糊弄着泰州和辰州軍民。
他的任務就是令兩州軍民對林駿依舊在深信不疑。
——使君率軍出去操練!
這是林駿給他準備的藉口。
軍隊不可能一直在校場上操練,特別是以騎兵為主的大遼軍隊來說,不時出門拉練一陣子是必不可少的。
過了兩日後,王國超改口了,說林駿率軍去增援潭州。
楊狗不是率軍攻打潭州嗎?使君豈能坐視?
但下面人心有些惶惶不安。
這便是大義不在的心態。
王國超也沒心思看什麼文書,不過是遮人耳目罷了。
他在急切的等待着寧興的信使。
是成功,還是失敗?
林駿說了,若是成功,隨後就派大軍來泰州戍守,威逼赫連通歸降。
到了那時,上下一心,楊狗算個什麼?
王國超輕鬆的哼着小曲,晚些吩咐道:「斥候再多派些,往北邊去哨探。」
早些接到信使,早些享受成功的喜悅。
……
德新城城頭,方才幾個軍士被帶走,據說是蠱惑人心。
城頭的軍士們懶洋洋的站着,看着遠方來了一隊斥候。
數百人的斥候看着也是懶洋洋的,人馬都是疲憊不堪的姿態,連話都不想說的那種慵懶。
「苟日的,他們還能出門轉轉,咱們就只能在城頭曬太陽。」
一個軍士抱怨道。
日頭很毒,值守的將士被曬的肌膚黝黑,且渾身汗水。
汗水在甲衣里流淌,感覺太糟糕了。
「出去哨探也會被曬。」一個老卒說道。
軍士撓了幾下褲襠中,說道:「可好歹有風啊!」
老卒猥瑣一笑,「爛襠了?」
軍士點頭,「瑪德!都撓破皮了!」
「小心爛淡!」老卒幸災樂禍的道,「這還算是好的,若是遇到夏日陰雨綿綿,不只是爛襠,還會渾身長紅包,半夜你睡的正香時,突然奇癢無比,抓撓就破,一破就會蔓延……」
「艹!別說了。」
軍士被他越說越癢,渾身都難受,「我將來可是要做大將軍的人!」
「小子,你還年輕呢!」老卒笑道:「老子教你個乖,從軍從軍,就是吃糧領錢。想做大將軍的老子見過幾個,最終伱可知曉他們去了哪?」
軍士搖頭,「去了哪?」
「去了地底下!」
老卒說道:「其中一個乃是有數的悍卒,依舊死了。所以小子,能躲就躲,別逞強。越是逞強的,就死的越快!」
「膽怯之輩!」
軍士不屑的道。
那些斥候靠近城下。
「可有發現?」
城下軍士喝問。
「發現你娘!」
為首的軍士罵道,隨後,丟了驗證身份的牌子過來。
在林駿走後,為了遮掩消息,城中並未戒嚴,和往日一樣,但城門這裏卻緊了許多。出入斥候都要驗證身份。
軍士接過牌子,仔細看看,回頭道:「馬老大,你的人回來了,來認人。」
「來了!」
城門就開了半邊,一個低階將領懶洋洋的走過來。
前面一個軍士是他的麾下,沒錯!
馬老大剛想說就是他的手下,目光轉動,看到了一張憨厚的臉,正衝着自己笑。
獰笑!
「殺!」
王老二一馬當先殺了進去。
馬老大剛想喊敵襲,就被一刀梟首。
「一顆!」
歡樂而熟悉的聲音傳來。
「敵襲!」
城下尖叫,隨即被斬殺。
「嗚嗚嗚!」
號角聲中,遠方出現了一片騎兵。
「殺進去!」
王老二帶着數百騎沖了進去,隨即他從馬背上飛掠到了城頭。
「是王老二!」
有人喊道。
老卒變色,悄然往後退去。
那個年輕的軍士拔刀,興奮的道:「立功的機會來了!」
「別去!」老卒拉了他一把,沒拉住,就蹲下嘆息,「立功,你也得有那命受不是。」
軍士衝過去,狂野的揮刀。
然後,就看到王老二身形極快的閃動,避開了他和兩個同袍的夾擊。
好快!
軍士震驚。
隨即人頭飛起,半空中,他看到老卒跪在那裏,雙手抱頭。長刀竟然就丟在身後。
王老二身形掠過,放過了老卒。
呯!
人頭落地。
滾動了幾下。
原來,我做不了打擊……我錯了!
鐺鐺鐺!
王國超聽到了鐘聲,罵道:「誰在敲鐘?」
按照他的推算,楊玄此刻最多是到了辰州,距離泰州還遠着呢!無需擔心。
至於江州,林駿臨走前給他說過,赫連通的目標是為寧興擋住北疆軍。至於三州,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而原因很簡單,三州是北疆的敵人,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這個道理,作為當年的宗室第一名將的赫連通知曉,所以,他不會突襲三州。
你坐鎮德新城的目的便是穩住人心,其它的不用多慮。
王國超於是心安了。
所以,聽到鐘聲,他不禁震怒,接着惶然。
難道使君謀反失敗了?
老夫也想的太多了些……然後他又自嘲一笑,心想若是失敗了,寧興大軍也沒那麼快能趕到泰州。
鐺鐺鐺!
鐘聲鍥而不捨的傳來。
接着,外面有人喊道:「敵襲!」
王國超身體一震,「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