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在城外雲集,每日操練,呼喊聲令城中百姓喜笑顏開。
「眼下就等着滅了偽帝,這大唐可就國泰民安了。」
岳二依舊擺着自己的攤子,他原先就是長安人,沒多久就和周圍的商販混熟了。
「偽帝可不好滅!」左邊是賣針線的,和岳二的生意互補性很強,當時岳二找攤子,便是這位仁兄出言相助,只花了五十錢,就成功的兌了這個地盤。「蜀道難吶!」
岳三書去讀書了,岳二隻能一人擺攤,有些無聊,便和這些人掰扯一番。
「蜀道再難,難道還能難過北遼大軍?當初多少人都說陛下攻打北遼乃是自取滅亡,可如今北遼何在?」
岳二自信的道:「且等着,老夫敢打賭,今年之內,陛下定然要破了蜀地!」
「要不,打個賭?」針線小販是個賭性比較大的傢伙,前幾日更贏了同行三十文錢。
「好說!」岳二先是為難,猶豫再三才點頭。
「對了,還有西疆呢!」針線商人覺得自己必贏的,暗自得意。
「西疆,邢國公知趣些便趕緊來長安請降,若是不知趣……陛下一巴掌的事。」岳二自傲的道。
「呵呵!」針線商人本想再打個賭,卻覺得這樣不厚道。
街道兩側的攤位很多,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兩個小吏來收稅,到了岳二這裏,其中一個小吏發牢騷,「這些小販太多了些,弄的街面亂鬨鬨的。」
「有御史建言當清理小販,不許在街面擺攤。」另一個小吏說道:「你猜怎麼着?」
「怎麼着?」
「這等小事陛下竟然管了,陛下說了,你把街上弄的乾乾淨淨的,最好連行人都沒一個。看似乾淨了,整齊了,可人味兒呢?煙火氣呢?哪去了?」
岳二笑道:「可不是,就說老夫,其實也買得起店鋪,可老夫就喜歡這股子熱鬧勁兒。」
小吏們漸漸遠去,街面上越發熱鬧了。
北方的貨物,南方的貨物,天南海北的貨物雲集在這裏,無數商人在吆喝,無數顧客在挑選……
皇帝就站在不遠處看着這一幕,對身邊的太子說道:「大唐不只是在朝堂之上,真正的大唐,便在這裏。」
太子認真看着,「百姓嗎?」
「對。百姓的日子好了,大唐的日子自然就好。所以,為何執政,你要心中有數。別聽那些所謂飽學之士的蠢話,大道理一套接着一套,可仔細一琢磨,不知所云。先生不知所云,學生自然湖裏湖塗,那是什麼?昏君!」
宮中的先生們教導太子,自然會夾帶些私貨。只是他們的看法在皇帝的眼中格外可笑。
「為父後日出征,你在長安……」
皇帝看着太子,「劉擎等人輔左為父多年……但朕今日要給你說說何為忠心。忠心,不是天生便有的。別人憑何對你忠心耿耿?就因為你是帝王?沒那回事。所謂忠心,必然是你能讓他們獲益。」
這是君臣之道,也是帝王之術。
太子仔細聽着。
「比如說劉擎,他對為父忠心耿耿,那是因為為父能給他施展抱負的機會。比如說羅才,當初他對大唐的未來不看好,憂心忡忡,而為父卻讓他看到了希望……你可發現這裏面的訣竅了嗎?」
太子搖頭。
「是為父的能力啊!」
皇帝微笑道:「為父從太平一路打拼上來,手握雄兵,文治武功令他們心悅誠服。跟着為父,他們便能施展所學……這些,便是好處。」
「先得自己強大!」太子有些明悟。
「對,你看看南周,年胥對臣子和氣吧?幾乎是推心置腹,親善有加。可臣子如何對他?阿梁,你那些先生是如何鼓吹的?」
「先生們說,帝王善於納諫,虛懷若谷……」
「沒用!」皇帝摸摸兒子的頭頂,「年胥便是如此,可他的實力不足以撼動南周士大夫這個群體,故而他的虛懷若谷只會被臣子視為軟弱。」
年胥的結局堪稱是帝王之恥,大軍圍城,臣子把他一家子送到對手的大營中,只求對手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