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眉微微抖了抖,對柳依依回以笑容:「這是我疏忽了。」
柳依依極難得從皇帝口中聽到如此親熱的話,唇微微往上揚,做出受寵若驚的樣子:「陛下對妾的好,妾怎會忘記?」
柳依依的回答讓皇帝十分歡喜,放聲大笑,柳依依垂下眼,不讓眼中那抹冷然,被皇帝發現。
當皇帝身邊的內侍到東宮傳皇帝旨意,讓太子每天都來給柳依依問安時候,太子不是沒有感到奇怪,不過皇帝的旨意,太子向來是要遵守的,送走了內侍,太子這才問身邊的吳女官:「父皇究竟是什麼意思?」
「娘娘正位中宮,殿下身為人子,前去給娘娘行禮問安,克盡孝道,天下人也會讚頌的。」吳女官的回答中規中矩,這引來太子些許不滿:「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吳女官抬頭看向太子,太子規矩地坐在那裏,如同太傅教導的一樣。
其實,太子要到明年,才滿十周歲呢這樣大的孩子,如果在民間,還是在娘懷裏撒嬌的年齡,而他,只能收起所有的童稚,努力做一個合格的太子。
吳女官心中泛起一絲傷心,輕聲安慰太子:「殿下,柳娘娘她,並不像您想的那樣。」
太子抬頭看向吳女官,九歲的孩子在此刻,面上已經有了威嚴,這樣的威嚴讓吳女官的心頭又是一跳,無論如何,不能忘記,他不是普通孩子,而是太子
就在吳女官想要多說幾句來進行補救時候,太子已經開口:「姑姑想的,是想讓我和柳娘娘之間,更親近一些?」
「殿下,柳娘娘畢竟是您的繼母,若有一日,大臣們自然願意看到您和柳娘娘之間,和睦相處。」吳女官只能說到這個地步,太子已經笑了:「姑姑所言,我明白了。姑姑放心,孤,一定會做到姑姑心中所想的那樣。如同,」
太子眼中有些濕潤,聲音開始變的有些輕:「如同娘曾經想的那樣。」
提起朱皇后,吳女官的心中酸澀更深,語氣已經有些哽咽:「殿下,臣,一定會好好地照顧殿下,看着殿下成為明君。」
「做明君的人,孝也很要緊。」太子輕聲說出吳女官沒有說出的話,這讓吳女官眼中的淚流的更急,除了點頭,再沒有別的表示。
次日一早,太子就在從人陪侍下前往昭陽宮,給柳依依行禮問安。柳依依請太子進殿,太子行禮之後,陪坐在旁。
柳依依問過太子幾句起居,太子也就告退前往書房。
日復一日,如同當初吳女官前來昭陽宮稟告柳依依太子的起居一樣,仿佛只是例行公事。有時,如兒也會出來和太子說上幾句話,但除此再沒別的舉動。
日子緩緩過去,又是冬日來到,當冬天的第一場雪落下時候,太子也冒雪走進昭陽宮,對柳依依行禮問安。
柳依依看着宮女們接下太子的斗篷,在那裏抖着雪,對菊兒道:「昨兒庫房裏有一件狐裘,我見有些大了,如兒穿不得,還是拿來給太子。」
菊兒應是去取狐裘,太子立即起身推辭:「娘娘不可,還是留給如兒妹妹罷。」
「你和如兒,是一父所出,這東西,又不是什麼稀罕玩意,自然是誰合適了誰穿。」說話間,菊兒已經帶着宮女拿着狐裘走來。
這件狐裘用月白色錦做面,領口袖口下擺露出的雪白狐毛又長又軟,衣袖下擺處,繡了兩處翠竹。
怎麼說這件狐裘都不是件小姑娘喜歡的,太子看向柳依依,有些驚訝:「娘娘,這……」柳依依微笑:「我記得,當初娘娘有孕,將產時也是冬日,那時娘娘常往御花園中走走,後來陛下擔心路途濕滑,因此命人在昭陽宮修了一座暖房,遍植鮮花,好讓娘娘娛目。」
說着柳依依看向太子:「那時,娘娘很喜歡穿這樣的雪白狐裘。」太子低頭,好掩飾眼中的淚,柳依依從菊兒手裏拿過那件狐裘,起身給太子披在肩上,衣服很合身,一看就是按照太子的身量做的。
柳依依語氣溫和:「穿上吧。天冷,多穿一件也好。」
太子下意識地伸手攏下衣襟,想和柳依依說上幾句客氣話,但不知道該怎麼說,柳依依已經輕輕地推一下太子:「去罷,要上學去,可別晚了。」
太子對柳依依又一行禮,慢慢地後退離去。
柳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