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苗翠花詫異的目光,白蘞只是笑了笑:「好巧,苗姑娘,在下出診,恰好路過此地。」
怪不得,就說他不可能閒着沒事跑來看她熱鬧麼。苗翠花瞭然的點點頭,然後抬起一腳就踩在了鄭多娣的屁股上,對白蘞呲牙笑道:「瞧我這位多娣姐姐,膀大腰圓屁股肥,生兒子的料,從她打我弟的那精神頭來看,也是個力氣大不吃虧的主兒,娶回去肯定熱鬧,怎麼樣,娶回去吧?」
餓狗搶食一樣的撲倒在白蘞腳下,鄭多娣已經恨不得就此乾脆暈過去了,如今被苗翠花這樣踩着嘲諷,她想掙扎怒罵,又怕在白蘞跟前丟人,可趴着被苗翠花教訓,她心裏又憋屈,呆了一下後,竟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呿,竟然哭了。苗翠花撇了撇嘴,收回腳來拍了拍自己的褲腿。聽到圍觀的人群中有低聲議論自己潑辣囂張的事情,她提高了音量說道:「我苗翠花,和我弟弟苗翠峰,受不了家裏的折磨逃了出來。現在,我已經賣身給了別人,他早就收了別人家彩禮要把我嫁給傻子,人家找他要討回彩禮,他就跑來砸我的東西了,你們說我該乖乖回去嫁傻子還是乖乖讓他打?有這樣當爹的?你們罵我的也拍拍自己良心,給我指條明路!」
誰家沒有兒女?可平日裏罵歸罵打歸打,有幾個捨得把女兒往火坑裏推的?
「那,那你也不能打人啊……那姑娘跟你有啥仇?你看看那姑娘讓你給打的……」人群中不知何處傳來不滿的抱怨。
「哦,照您那意思,她罵我是偷野男人跑出來單過,我就該受着咯?」苗翠花撇嘴冷笑,「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跑我家來住了一個多月不走,我沒離家的時候,成天跟着我後娘罵我打我弟,自個兒屁活不干支使我。有這樣做客人的?」
聽苗翠花這麼說,饒是鄭多娣正在滿心羞愧的嚎啕中,也忍不住掙扎着喊起來:「你胡說八道,我才沒……」
她話未說完。便被離她最近的龐春梅給打斷了,狠狠呸了她一口道:「你沒個屁啊!我可是都看着呢,打從你一來,就鑽人家翠花屋裏翻東西,剛剛你罵翠花的那話。大傢伙兒都聽着呢,你這會兒說你沒罵?」
可不是麼,大家現在的關注點都在苗翠花痛扁鄭多娣上,看鄭多娣哭成那樣怪可憐的,經由龐春梅一提醒,忽然想起這姑娘剛才罵人的話可不是正經姑娘能罵出口來的。
畢竟,苗翠花只是個剛來了十來天的外人,而龐春梅卻是在這條街上從小長到大的,她一開口,分量可就比苗翠花重了許多。
「那個苗大叔。翠花好歹是你親閨女呢,你這又打又罵的,把個親生兒子逼得上牆,你就半點都不心疼?」龐春梅怎麼也想不明白,天底下怎麼就有這種當爹的,由着外人欺負自己的親生兒女。
苗富貴惱羞成怒,瞪着龐春梅吼道:「你個死丫頭片子懂啥,滾!」
……那個,富貴啊,你捅馬蜂窩了。
人家龐春梅的爹。可不是你這種,你不拿自個兒親閨女當回事,人家可覺得自己親閨女是個寶貝。
聽見自己寶貝閨女挨罵,龐大勇豈會忍氣吞聲。猛地一砸大門,銅鈴似的兩眼死死盯住苗富貴低吼道:「你剛才說啥,你有種再給我說一遍!!」
苗富貴個頭不矮,可龐大勇塊頭也不小——人家是鐵匠。
「你……咋,我說句話還不行了?」苗富貴嚇了一跳,下意識的退後一步。硬着頭皮道,「大人的事兒,她一個小姑娘家瞎摻和,我還不能說她幾句了?」
「你愛說哪個說哪個,憑啥說我閨女?我閨女哪句話說錯你啦?」龐大勇兩眼就沒離了苗富貴,惡狠狠的冷笑,「你給我說明白,我閨女哪句話說錯你了,你要是說不出來,信不信我把你丟我爐子裏頭給化了?」
苗翠花四十五度角仰望着明媚憂傷的天空,仿佛看到了斷翼的天使從天空滑落。苗富貴啊,你在人家地盤上罵人家閨女,你真當人人都跟你似的娶個心肝寶貝就把之前的兒女當牛馬呢?
人家龐春梅畢竟是西環街上的原住民,見她挨罵,原本齊聲指責苗翠花太囂張的街坊們也都調轉了槍口,開始追究苗富貴的責任了。
你跑我們街上來打砸就算了,畢竟那是你閨女,可你罵我們的人幹啥?人家春梅哪兒說錯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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