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白蘞搖頭,苗富貴的心頓時提的老高。老天爺,不會真是不行了吧?那,那他還不得擔一個逼死親女的罪名?不行不行,他可不能擔這罪名,以後哪還有臉見人?翠花是他親生的,他怎麼可能狠心逼死她?
一時間,苗富貴腦海里轉起了亂七八糟的念頭,慌亂的視線掃過兩個表弟,他忽然一怔。
對啊,翠花是在他倆手裏不行的,指定是他倆搞鬼了。可不是麼,倆大老爺們,手上沒個輕重,翠花又不老實,可不就使勁了麼。
苗富貴心急,苗翠花同樣急,她仰面躺着不能睜眼給白蘞暗示,只能勉強用手指勾了下他的衣角。喵的,這朵白蓮花到底幫不幫忙給個準話啊。
在眾人焦慮的目光注視下,苗翠花的嘴角又溢出了一絲鮮血。
頓時,眾人又是一陣喧譁。
「這……諸位莫急,且容在下為苗姑娘診脈。」白蘞擺手,示意眾人退後一些,不要圍在床邊。
待人們都退開後,白蘞才不緊不慢的伸手,搭上了苗翠花的脈門。
「總裝病,不怕被拆穿麼?」
平淡而溫潤的聲音,雖然壓低了聲調,卻依然清晰,沒有半點含糊不清。
苗翠花眼皮子都沒動一下,嘴唇微微動了幾下,微不可聞的咕噥出一句話來:「反正你是大夫,你說了算。」
秀氣的眉毛微微挑了挑,他說了算?若是如此的話……白蘞低垂眼帘,沉默不語。
一位表叔忍不住了,低聲對苗富貴說:「貴哥,這小哥兒年紀輕輕的,行不行啊?」說着,他的目光就轉到了一邊不吭聲的楊柏身上。
「這個……」苗富貴心裏也有點懷疑,眼前這位白少爺雖說是白記的少東家,可頂多也就十六七,能成麼?
「苗姑娘她……是積勞成疾。」
終於。白蘞開口了。
看眾人投來不解的目光,他輕嘆了口氣,收回手,搖着頭道:「苗姑娘她年紀輕輕。可內腑竟然損傷如此之重,看她脈象,似是常年勞累,且遭受……」他看了眼神色尷尬的苗富貴,繼續說。「毆打,以至於五臟六腑都有損傷。上次她暈倒在街上,我就察覺到了,只是畢竟素不相識,不便胡亂開口,沒想到不久後,她竟然受了重傷送來我這裏,而這次……」
他似乎是不忍心再說下去了,低下頭,長嘆了口氣:「何苦呢。」
是啊。這可是親生閨女,何苦這樣折磨呢?
這個問題,那得問人家苗富貴啊。
苗富貴有點慌亂,但很快就定下了神,乾咳一聲道:「那個,白少爺啊,我閨女她好好的哪能積勞成疾?要不,讓那位楊大夫也給看看?」
站在一邊的楊柏聞言忙擺手,笑道:「少爺雖然年輕,可醫術深得我們東家真傳。遠非我能相比。」
白蘞沉默了一陣子,繼續說:「這幾日常見苗姑娘在街上為生計奔波,再加上之前的傷病未愈,三下五里夾攻。又有煩心事縈繞心間揮之不去,這才有了今日吐血一事。」
苗翠花躺得好辛苦,因為……她好想笑啊!
真服了這朵白蓮花了,竟然能給她整出個積勞成疾來,虧他想得出來。可是,她現在正人事不省中。要是這麼笑出來,豈不是一切都完蛋了。終於知道那些演屍體的龍套們都有多辛苦了……
為了不讓自己笑出來,苗翠花只能咬牙,狠狠咬牙,用力咬牙。
「誒,翠花,翠花?」離苗翠花最近的一位表叔聽見動靜,連忙看過去,見苗翠花緊閉着眼睛,但牙關緊咬,仿佛很痛苦的樣子,連忙呼喚起來,「翠花,你醒醒,聽見沒有?」
靠,竟然被抓到,演技不過關啊。腫麼辦,糾結啊,腫麼辦……
一直守在旁邊的苗翠峰見表叔呼喚苗翠花,忙撲上去,用力搖晃着苗翠花的胳膊哭喊道:「姐,姐你聽見我沒,你聽見了就醒醒……姐,你別嚇我,你要是醒不來,讓我可咋辦……姐啊……」
一旁的白蘞眉頭微動,沒想到她的弟弟也深得她的真傳。
罷了,就看他們能不能憑着這等撒潑耍賴的手段擺脫那些桎梏,活出個人樣來吧。
被苗翠峰搖得胳膊都快折了,苗翠花定了定神,正好,躺也躺夠了,趁這機會醒過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