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切都收拾乾淨了,玉柱帶着奏摺,去了暢春園。
聽說玉柱終於來了,老皇帝不由微微一笑,信口道:「這小子膽兒夠肥,竟敢拖到今日,才來見朕。」
一旁陪着說話的德妃,抿唇一笑,湊着趣兒的說:「老爺,還不是您給寵的?」
「哈哈,你這是怪我嘍?」老皇帝仔細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
私下裏,德妃和老皇帝在一起的時候,多不稱皇上,而叫老爺。
俗話說,高處不勝寒,只要是皇帝,就沒有不孤獨的。
說實話,老皇帝也很享受這種家的溫馨之感。
畢竟,這人吶,越是缺啥,越惦記着補啥。
「唉,老十四要是在身邊,該多好啊。」趁着老皇帝的心情甚佳,德妃小心翼翼的提起了老十四。
「不急。現在戰局還在膠着,等他完全平定了雪域之後,我一定讓他風風光光的回京。」老皇帝這話一出口,德妃不禁心下暗喜。
說者可能無心,聽者卻是有意。
老皇帝肉眼可見的衰落了,卻一直沒有曉諭天下,究竟誰才是儲君?
照道理說,老三和老四,因為年紀過大,已經出局了。
老五和老七是個殘疾,老八被出局了,老九、老十和老十三,一直不被待見。
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德妃如今倒是十分忌憚老十二。
別看老十二一直辦理吃席之事,他的生母萬琉哈氏,不僅是正經的滿洲正黃旗下,而且,還是響噹噹的定嬪娘娘。
另外,自從老十二管理了正白旗三旗事務之後,實力急劇的膨脹了起來,聲勢日益看漲。
如今,宮裏的後院格局,以皇貴妃佟佳氏為首,其下有德宜惠榮四妃,再其下就是定嬪了。
不誇張的說,老皇帝後院之中,地位最高的六個人之中,就有定嬪的一席之地。
照大清會典的規矩,嬪以上的女人,才有資格被稱為娘娘,並佔據一整座宮殿。
如今的定嬪,宮裏宮外,皆稱之為:景陽宮娘娘。
玉柱進來的時候,正好碰見德妃從清溪書屋裏出來。
禮不可廢也!
玉柱趕緊跪下行禮,恭敬的說:「臣兒玉柱,恭請德妃母萬福金安。」
「起喀吧。」德妃心裏很膩味玉柱,表面上卻顯得十分熱情,「我聽說,你阿牟其鄂倫岱要做甲子大壽了?」
甲子壽,男人年滿六十的吉壽也,是古人最重要的一個生辰。
乍一聽,德妃顯得很關心玉柱,純粹是好心好意。
實際上,鄂倫岱剛剛犯了大罪。他喝多了酒,居然當眾抱着一個宮女,肆無忌憚的亂啃亂親。
就在懲罰措施還未定桉之時,德妃故意拉出鄂倫岱說事,就等於是變相的提醒屋裏的老皇帝,玉柱和鄂倫岱是一家人。
阿牟其(伯父)不是好東西,堂侄能是好人麼?
宮裏的女人,挖坑埋人,若是帶了髒字,那才是自降了身份啊。
玉柱才不傻呢,任由德妃夾槍帶棒的揶揄,他一直低着腦袋,裝傻充愣的悶不吭聲。
德妃正等着玉柱當眾頂撞,才好進一步的借題發揮。
能屈能伸,方為大丈夫也!
徒逞匹夫之勇,那是沒腦子的蠢貨,將來必成敗寇!
德妃故意等了一小會,見玉柱死活不肯上套,只得登上肩輿,悻悻的揚長而去。
目送德妃走後,玉柱這才進屋拜見老皇帝。
「臣兒玉柱,恭請汗阿瑪萬安。」
老皇帝擺了擺手,笑道:「你總算是捨得來見我了啊!」話裏有話。
玉柱很識相的起身,稍微趨前一步,涎着臉說:「臣兒初一上任,就碰上了滔天大桉,不可不慎啊。」雙手捧上了親筆奏摺。
老皇帝接過摺子,打開一看,只見,右起的抬頭便是:宗人府右宗正,臣兒玉柱跪奏。
玉柱一直垂着頭,默默的等着老皇帝看奏摺。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老皇帝翻過來倒過去,反覆看了三遍,這才抬眼望向玉柱,冷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