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明時期的台兒莊,先是隸屬於濟寧府,後轉隸於兗州府。
照大清的軍律,日行三十里,乃是常規做法。
但是,老四急着去勘查災情,偏要日行八十里。
問題是,老四又不想驚動了地方官,也就沒辦法在沿途的各個驛站換馬了。
老四的微服私訪,有個鮮明的特點,沿途的城池,一概不進。
餓了有乾糧,渴了煮泉水,累了就歇在路旁的寺廟或是道觀里。
有時候,實在錯過了宿頭,老四就領着大家,索性住到了野外的樹林裏。
起初,玉柱真沒啥準備,只能跟着老四一起睡在了野地里。
後來,老四暴露了特別能吃苦的內涵之後,玉柱不想虧待了他自己,便命牛泰和吳江在沿途經過的集鎮上,採購了油布等物。
玉柱整出來的吊床,老十三覺得格外新鮮。
只是,當老十三試過吊床之後,馬上將玉柱的成果,佔為了己有。
在老十三的極力推薦下,老四也嘗試了吊床的滋味。
只是,令老十三沒有想到的是,老四卻說,還是不如墊着乾草舒坦。
一路曉行夜宿,緊趕慢趕,終於趕到了魯豫兩省交界的曹縣。
河南的黃河決堤,永遠都在三府的境內,即開封府、歸德府和衛輝府。
因為河道長期淤積的緣故,開封府以東的黃河水面,遠高於開封府等三座府城。
說白了,就是水面高於城市。只要破了堤,城裏城外的老百姓,就都跟着遭殃了。
因為治水思想嚴重落後的緣故,這個時代,遠沒有泄洪區內,不許住人的制度。
這就導致了一個嚴重的惡果,儘管洪澇災害時常席捲糧田。但是,等洪水退卻後,出門討飯的災民們,又回來接着種地了。
這就形成了一種惡性循環,年年種地,年年洪澇,農民們苦不堪言。
然後,每隔三年五載,黃河就來一次大破堤。
因為對面的衛輝府派人封鎖了官道,不許任何人進入。老四隻得領着大家,暫時在曹縣縣城裏落了腳。
玉柱得知了封路的消息之後,不由微微一笑,冷麵閻王老四的威名,還真不是吹出來的。
俗話說的好,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豫省的地方大員們,幾乎人人都知道,老四有微服私訪的惡習。
無緣無故的封鎖了入豫的道路,玉柱即使用腳去思考,也知道,必是防備老四偷入豫省的黃泛災區啊。
如果是別的皇子,估計就一籌莫展了。
可是,老四辦了幾十年的庶政,對於基層的情況,可謂是了如指掌。
老四派人私下聯絡對面封路的衙門官差,想通過賄賂,獲得放行的資格。
誰曾想,對方帶隊的巡檢,仗着壟斷的優勢,竟然獅子大開口,妄想一口吃成個大胖子!
「一個人,竟要收二百兩的買路銀?」老十三差點驚掉了下巴,一蹦老高,怒罵道,「他們怎麼不去搶啊?」
玉柱端起茶盞,吹散了浮在面上的碎末,愜意的小飲了一口,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
嗯,此行的正欽差是老四,副欽差是老十三,玉柱不過是個三等蝦罷了,還輪不到他來說三道四。
在官場之上,通行的遊戲規則是:在哪個山頭,就必須唱哪支歌。
如果胡亂插手別人的差事,就屬於不懂規矩的撈過了界。
隨意把快子伸到別人的碗裏,不管對誰而言,都是難以忍受的莫大羞辱。
領地的保護意識,以及交配權的獨佔意識,都是動物的本能。
違背了本能,就是違反了天性,遲早要遭報應的!
老四看出了玉柱不想摻和進來的小心思,卻偏不想如他所願,便扭頭問他:「表弟,真要是二百兩一個人,那我就只能找你暫借嘍。」
玉柱端着茶盞,輕聲一笑,說:「四哥,我還真就不信了,你竟看不出這麼明顯的請君入甕之計?」
「此話怎講?」老十三聽出玉柱的話裏有話,隨即盯着追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