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柱坐在竹林內的石凳上,在他面前的石桌上,擺了茶盞和各色的小點心。
作為資深的老饕,玉柱很懂享受生活。
在園子裏,不管玉柱走到哪裏,貼身的小太監秦定都會提着兩隻紅漆的食盒,食盒內裝滿了他愛吃的美食。
臘月里的京城,寒風刺骨。不過,玉柱絲毫也沒有感覺到冷。
因為,在官服的裏邊,玉柱穿着一套特製的鵝絨服。
這種鵝絨服,外襯是土布,裏面填充了好幾斤鵝絨。
這且罷了,在官服的外面,玉柱還罩了一件紫貂皮的大氅,領口處則是紅狐皮的圍脖。
因為要長期踩雪的緣故,玉柱腳上的厚底官靴,也是加了防水油布、鵝絨和棉花的高級貨。
京城的冬季,幾乎天天下雪。
來園子裏陛見的老中堂們,他們到了園門口,就必須下轎步行。
老中堂們,腳上穿的都是傳統的土布厚底官靴,只要一見雪,靴面和靴底的土布就濕了。
時間一長,腳上必然長滿了凍瘡,令老中堂們苦不堪言。
玉柱品了口溫茶湯,拈起一塊玫瑰糕,剛塞進嘴裏,就見張鴻緒氣喘吁吁的跑過來。
「稟柱爺,萬歲爺喚您過去呢。」張鴻緒老老實實的紮下了千。
玉柱點點頭,澹澹的說:「你去回了汗阿瑪,就說我歇夠了再過去。」
張鴻緒急得直翻白眼,卻又無可奈何。
敢讓老皇帝等着的,迄今為止,除了廢太子之外,也就是玉柱了。
張鴻緒壓根就不敢走。他怕獨自回去,要挨老皇帝的狠錘,索性低垂着腦袋,等着玉柱歇夠再說。
玉柱慢騰騰的又吃了一塊綠豆糕,飲了半盞溫茶,這才緩緩起身,邁步往回走。
小太監秦定,留在原地收拾石桌上的東西。
另一個小太監嚴林,則捧着裏面燒銀霜炭的暖手爐,亦步亦趨的跟在玉柱的身後。
玉柱剛邁步進門,就見張廷玉跪在門邊,頂戴也被摘了。
嘿嘿,衡臣啊,就你那點小心思,也敢和爺過招?
「臣兒玉柱,恭請聖安。」
「尹立!」
等玉柱站直了身子,老皇帝冷冷的說:「從來所上尊號,不過將字面上下轉換。這是歷代相沿的陋習,專門欺誑不學無術的帝王,以為是尊稱,其實並沒有什麼尊貴之處。現在國家西部地區用兵,官兵披堅執銳,冒暑沖寒,勞苦已久、人民負重跋涉,挽運遠道,也很疲睏,再加上有許多地方受災,百姓更加受累。在這種情況下,只有修省圖治,使百姓受益,哪有什麼值得慶賀的呢!有些微賤無恥之人,以為舉行慶典必有殊恩,想有所得;更有人以為六十年慶典必定實行寬大政策,乘機故意殺人犯法。可見慶賀無任何益處。」
單看這段話,確實很容易令草民們,感念皇恩浩蕩。
實際上,老皇帝大興土木,廣修宮室,行宮修了一座又一座,美女納了一個又一個。
別的且不說了,單單是萬年吉壤透水重修,就又多花了幾百萬兩銀子。
「汗阿瑪聖明。」玉柱故意不明確表態,只是一個勁的頌聖,「雖古之堯舜,恐有不及!」
沒等老皇帝發問,玉柱又說:「汗阿瑪您老人家,御極滿一甲子,實應普天同慶。以臣兒之見,不如免了陝西和甘肅錢糧吧?」
站在門邊的張鴻緒,暗暗挑起大拇指,柱爺,實在是高家莊的高啊!
西北正在用兵,急需陝西和甘肅兩地的士民出糧,玉柱的馬屁拍得相當到位。
「照你的意思,只要免了錢糧,西北用兵的糧食,就無憂了?」老皇帝斜旎着玉柱,冷冷的問他。
玉柱胸有成竹的說:「以臣兒管理經濟的小經驗,只要朝廷免了陝甘兩地的錢糧,再拿銀子出來收購糧食,必定是想收多少,就可以收到多少。」
「何也?」老皇帝有些不信,繼續追問玉柱。
「陝甘之地,異常之貧瘠。少數高產的上等好田,皆握於士紳之手。士紳們惟恐朝廷攤派,肯定個個裝窮。若是,朝廷委託商戶出面,敞開收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