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殷居正要來,天還沒亮,芊荷就醒了,她在炕上翻來覆去,看着外面蒙蒙亮了,索性穿好衣服下了炕。
家裏多了杜澤、二栓子、小石頭三個男人,生活支出立刻翻倍,以往可以吃一集的食物,今天才第三天就沒了。
芊荷嘆着氣,直奔灶屋,打算提早做飯。
昨晚吃飯時哥說了,方嚴初送來的農具才打了一半,今天他還會再送一些來,得早早開工,要不然無法在規定的時間裏交付。
芊荷伸個懶腰,推開了灶房的門,門口一個黑傢伙一下子站了起來,芊荷「嗷」得大叫了一聲,卻認出這個傢伙是杜澤。
杜澤瞪着一雙紅腫的眼,驚恐地看着她,良久後,他終於緩過神,「是你啊!」
而後,他重生坐回了牆根,整整一晚,杜澤都是在驚慌里渡過的,他的眼前總是出現奇奇怪怪的畫面,分不清楚是夢境還是真實。
他看到一個五六歲的孩童在烈火里奔跑、哭喊,他想上前救人,卻始終無法靠近孩童,而後孩童被人從火海里救出,他想看清救人者的模樣,卻是一團模糊。
他還看到一個跟自己年紀相仿的男子在亂箭里策馬狂奔,男子早已傷痕累累,不堪重負,他好心大喊男子來避難,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他大汗淋漓地從炕上彈起身來,回想着受難男子的模樣,卻驚訝地發現與火海救人的人一樣,男子的面容也是一團模糊。
杜澤苦惱着,悲傷着,他分辨不清這些真的是夢,還是他的記憶,同屋裏,二栓子跟小石頭鼾聲如雷,杜澤卻難以入睡,便出來溜達。
看杜澤又蜷縮在地上。芊荷嘟囔道,「大半夜的不睡覺,蜷這裏做什麼?」
杜澤低着頭,沙啞着聲音道。「你不是也一樣嗎?起這麼早?」
「我是起來做飯的,就你們那麼能吃,不早點起來,都做不出吃的來!」芊荷抬頭看看天,還能看到繁星。估摸着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於是乎,她進灶房拿來蒲團,坐在了杜澤身旁,「你是因為那姓殷的來,才睡不着的嗎?」
杜澤的身體微微一僵,就像是一下子被凍住一樣,很久後,他才有了動作,幽幽地長嘆了一口氣。「哎,算是!」他猛然抬頭看着芊荷,「你說,那傢伙找的人,會是我嗎?」
這着實是一個傷感的話題,上世,芊荷也聽殷居正說過,他人生有一憾事,就是沒有依照皇命找到一個人,倘若殷居正真的要找的是杜澤的話。他的確是找不到,上世的杜澤已經早早凍死在自家門口了。
回想殷居正說這事時的咬牙切齒,穆芊荷有足夠的理由確定,杜澤若是落到殷居正手裏必死無疑。她只是有點遺憾,當時為什麼不多問一句,也好知道殷居正跟那人是不是有深仇大恨啊。
「怎麼可能是你啊!」芊荷故作輕鬆地推了杜澤一把,「要找的人那是個文武雙全的!就你……」芊荷嘻誚着,上下掃視一眼朝着手,好無半點氣質可言的杜澤。「就你這模樣,整一個乞丐,你見過文武雙全的乞丐嘛!」
她拍拍杜澤的肩膀,「你啊,洗洗,繼續睡吧,別做夢了!」
「那萬一他找的就是乞丐呢!」杜澤並未因為芊荷的玩笑話放輕鬆,反而更加嚴肅,他那不大的眼睛,堅定不做半點閃躲的看着芊荷,「你會幫我嗎?」
四目相視的剎那,芊荷卻躲閃了。
「這麼說,你是不會幫我了?」杜澤有點失落。
「不是,而是……」而是芊荷不清楚,杜澤提出讓自己幫他的依據,是發現了靈泉水是自己,還是發現自己很了解殷居正。
一剎那,芊荷只感覺杜澤整個人徹底消沉下去,她離着他是那麼近,甚至感覺到他的身體在瑟瑟發抖,「你,你是不是記起什麼了?」
「沒有,我什麼也沒記起來!」杜澤猛地站起身,他拉了一下自己的棉襖,「我回去睡覺了,做好飯叫我!」
而後,他邁着沉重的步子便朝後院而去,他每走一步,心就沉重一分。
夜晚就這樣過去了,春日的陽光毫不吝嗇地撒滿了院子。
吃罷早飯,大旺便招呼大家一起去鐵匠鋪忙碌,「米粒米穗看着弟弟,其餘人都去幫忙,今兒方少爺還會送些來,咱們得加緊干,別耽
105 杜澤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