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也太……」
可他「太」了半天也找不到詞來描摹,他心裏突然有種奇特的預感,柳宣那個煞神這次八成要栽。
「來了!來了!」
幾聲低呼照應,軒檐水榭那又恢復安靜。
這大概是皇子府上景致最別致的地方,近有荷葉花箭傾湖嫩綠,遠有湖心亭紗幔垂飄,蘆葦叢叢,遊船幾隻,煙波浩渺,晨霧未消,一線浮橋踏湖而至掩在花木深處。
顧阿蠻還未走至就被湖光水波晃了眼,她伸手按了按眼上的菱紗面露遲疑。
錢川卻覺這人演技高明,見狀高聲道,「顧四小姐你家哥哥就在前面湖心等你。」
而後他又小聲說,「我就在周圍,姑娘保重。」
顧阿蠻點頭,輕輕踏上了浮橋。
整片浮橋皆是橫木懸浮在水面上,橫木與水面有間隙,故而一但有人踩上整片浮橋都會微微帶起漣漪晃動,很有趣味。
浮橋走到一半,卻並沒有看到什麼人,此時晨霧消散,陽光下,湖光金鱗閃爍,挺拔茂盛的蘆葦叢後就是湖心亭,似再走幾步就能看到其中人影。
忽然一道明亮銀光對着自己照來,顧阿蠻遮住了眼,光亮晃的她眼前發黑,原本靜謐的蘆葦叢後劃出了幾尾船隻,每條船上坐着四、五公子奴僕,人人手持銅鏡琉璃,將折射的光亮對着她晃照過來。
眼睛帶來的短暫失明讓她腳步踉蹌,浮橋劇烈揺顫。
「快!把她弄下去!」
不知誰喊了一聲,就有人直接抽了水桶,舀着湖水對着橋上的顧阿蠻潑去。
四月的天氣湖水冰涼,一桶澆下去人能囫圇站着都夠嗆。可鬧歡了的公子那還顧及這個,反正有錦國公兜底,他們樂的耍弄這樣一個玩物。
冰涼的湖水一桶又一桶的迎面潑撞過來,更有好事者直接跳上浮橋,使勁晃動。
「嘩啦」!
奮力晃橋的人面露喜色,「掉下去了!掉下去了!」
有人人歡天喜地的跑來邀功。
柳宣芝扇子一頓,「她沒哭?」
「沒哭。」
「也沒喊?」
「沒喊。」
「大概是嚇懵了,掉進湖裏都沒喊上一聲哪。」
「怎麼會掉進湖裏!」
「不是國公爺您吩咐的?」
「我讓你去死你怎麼不去!」他要的是對方哭哭啼啼,要的是大皇子氣的跳腳,他要的,是攪黃這場宴會,還有那個該死的「和談」!
「人哪!」
柳宣芝一腳踹開擋路的廢物,那是某家的公子被人踹了腿卻敢怒不敢言,「落水後就沒瞧見了。」
「還不趕緊去撈!」
浮橋另端,錢川心急如焚帶路,「都半天了還不見人上來恐怕凶多吉少。」
柳淵眸冷麵森,被那沒什麼活人氣的眼神一瞄,錢川就說不上來的心虛。
他心裏暗暗叫苦,這那是內閣魁首,文臣之光,獅頭豹子眼的武將都沒他這麼嚇人,「就是前邊,學生給您帶路。」
柳淵不動如山,「為何來尋我。」
錢川平日油嘴滑舌慣了,本該張口就能來一百個理由回答,可真臨到頭了卻覺頭皮發麻。
「是她說的,」他如實道,「就那個顧阿蠻,她說萬一出事就讓學生去找少師大人。」
「為何。」
「小的也曾問過。」錢川覺得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同樣的話他也問過顧阿蠻,問她為什麼不去找大皇子幫忙。
「若無人可依,世間諸人,唯信柳淵。」這是顧阿蠻給的答案,錢川逐字逐句分毫不差。
身邊人似乎頓了頓,不過只是一瞬,就從錢川身邊走過。
錢川腿軟的扶住旁邊的柱子。
他錯了,他真的錯了,柳宣芝那算什麼煞神,他家這位二爺才是真煞神,還是殺人於無形的那種。
「顧阿蠻啊顧阿蠻,兩千兩銀票換我幫你帶這麼個閻羅王來,我虧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