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的風好溫柔,溫柔得與小雨難分難捨。
匆匆一瞥廊外的天,天樓艱難地道:「表哥離開皇宮又遭到襲擊。你難道也相信假公主是梨花一笑嗎?」
「卑職對假公主不了解。但卑職認為姜丞相決無叛逆之心。但證據確鑿……」說到最後,馬如風的話越說越小。
良久,天樓打破那份冗長的沉寂,「丞相與丞相夫人怎麼樣了?」
「遵殿下吩咐。順利劫出丞相與丞相夫人,但丞相夫人在途中受了傷……暫時出不了城。」馬如風又說不下去。
「都怪我思慮不全。」本欲親自參與救姜古,可卻被一系列的事纏着,天樓惆悵緊閉了下眼瞼,又道:「等風聲過後,秘密把丞相送往桐州郡。小昭三人純屬無辜,什麼都不知道。還得托你多照顧。」
公主難纏!剛才的那一幕還殘留心頭,稍不小心,便有可能頸上人頭不保。於天樓的這個託付馬如風是感到為難極了,但對方是未來的國君,他不敢推卻。
答應得很爽快,卻沒人知他此時的憂慮。
心頭纏繞的事很多,天樓的心情同樣不輕鬆。
負重的心,兩人走得很慢。
養心殿
姬明額上搭塊濕潤毛巾,正躺坐榻上發呆。
浩劫終於難躲過。而他也才明白為什麼難躲過。
姜氏與夏侯氏雖在他的有心縱容下形成牽制,但兩大家族近年來亦是權傾朝野。為傳一個清明江山給兒子,他從內心早想除去姜氏與夏侯氏。
機會來了,豈能不好好利用。
姜氏一族除去,夏侯氏也重創。哪怕夏侯子莘與夏侯夜再為官又如何?還是孤掌難鳴?
只是殘酷悲痛的後果也才讓他驀然想起若空大師之言。而且君臣情義難忘,他此時覺得最對不起的就是忠心耿耿相輔朝政的姜古!
天樓與馬如風推門進來,打斷了姬明的思緒。
他拿掉毛巾甩給小於子,小單子趕緊上前扶他坐起來。一瞧天樓那慘樣,顧不得天樓身份沒亮明,驚詫地迎去。嘴裏道:「皇兒!你這是怎麼啦?」
小於子與小單子驚愕得張着嘴。一時沒反應過來。
天樓脫開馬如風,儘量裝得無事。他向姬明揖一禮,「父皇!不礙事!」
待看得兒子後襟鮮血染紅,姬明心疼得直皺眉。讓小於子趕緊傳御醫。
天樓眼神制止了小於子,向姬明道:「父皇!真的不礙事!」
兒子身份沒亮明,細想之下卻也不宜驚動御醫。姬明瞧着兒子也不能坐,沉痛地背手向坐榻走去,「皇兒!今日的事……」
天樓拱手向姬明。「父皇!兒臣決不相信姜丞相一家有叛亂奪權之心。」
姬明的目光落到几上的茶盅,又有幾分呆痴,心想,昏君也好!罪孽也罷!一切都讓他這個風燭殘年的人來承擔!
「事後想起來,父皇也覺得當時太過武斷。幸好如風來報,說丞相與丞相夫人被人劫下……這事,如今父皇是騎虎難下!」
想起當時香殿內的迷茫,天樓深信不疑姬明當時只是氣昏頭了,才草草做出決定,他道:「父皇!事出太突然……其實也怪不得父皇。父皇!榮王在出宮後又遇襲。劫殺之人還自稱梨花一笑。這事榮王可作證。只是,兒臣無能,幾人合攻,還是被他逃脫。」
姬明錯愕地瞪着天樓,心中直不相信真有梨花一笑這個人。
然而,決斷已下,表面工作還是需要做的。
手軟軟地搭向幾,悲痛地道:「父皇一生於天朝雖無明舉,但也無糊塗昏庸之舉……想不到這次……」
天樓少不了安慰姬明幾句。想起夏侯夜來,他道:「夏侯夜立此大功。不封賞不行。就是不能讓其統領北軍。肖剛正與姜古一樣剛正不阿。可為丞相。」
肖剛在香殿的表現,足以證明他的為人。丞相一職,非他莫屬。
天樓之言正符合姬明心中所想,他頻頻點頭。
天樓趁機又道:「丞相與梨花一笑一案雖疑點頗多。也沒證據推翻。可此事連累者多不勝數,而且姜氏一族與姜古門生在外地為官的還很多。眼下,為天下蒼生,父皇得終止錯誤。」
姬明眼中驀然騰起一團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