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女兒剛剛翻過的白眼,以及一閃而過那不屑的表情,被站在身旁的李治盡收眼底。
祭祀結束之後,一家人回到了仁壽殿之中,坐下吃茶。
李治擺擺手,張成鑫點頭表示明白,帶着周圍所有的宮女太監全部出去,只留下了他們一家人。
至於那起居郎,更是一言不發轉身就往外走。
從太宗時代開始,這起居郎就變得會看眼色了,當皇帝想要聊些什麼不願意留在歷史上的事情,便會乖乖離開。
現如今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已經算是極其平常之事,哪怕是剛剛嫁入皇室的太子妃裴清婉,多多少少也都開始習慣了。
在這輕鬆的氛圍之下,李治看似隨意的問道:「辰兒,看來你不喜儒學?」
聽到老爹的問話,李月辰一開始有些疑惑,不過仔細一想大概也明白了問這話的原因所在。
她端起茶杯聞了聞,組織了一下語言:「怎麼說呢,倒不是不喜,只是覺得人不同,似乎有不同的解釋。」
「有此想法,倒也正常。」武則天點點頭,「上古典籍,本就晦澀難懂,大多人解讀,都受到師尊或先人影響。辰兒自小沒有老師,都是自己學習,想來應該會有與眾不同的解讀。」
對於這個說法,眾人都點點頭表示贊同,隨後便圍繞這個話題聊了起來。
聊了一下午,晚上都在仁壽殿吃了飯,孩子們才都告退離開。
仁壽殿裏,李治笑呵呵的轉着手裏的保健球:「我現在是越來越喜歡跟孩子們一起用膳了。」
「是啊,人多了熱鬧起來,心情也能好一些。」武則天幫他添上茶水笑道,「尤其有辰兒在,時不時講些笑話,總能讓氣氛很開心。」
李治躺在搖椅上輕輕搖晃了兩下:「說起辰兒……今日那厭惡可是都表現在臉上了。」
「是二郎與三郎比試之原因?」
「我現在算是明白了。」李治伸了個懶腰,「這祖制,當真是有問題。」
武則天扭過頭看了他一眼:「稚奴還是不要輕易更改的好,就像辰兒說的,一個弄不好,史書上留下的便是千古罵名!」
「是啊,千古罵名……可若後世子孫都抱着這般想法,這大唐,還能變得更好嗎?」
這話不太像是說給妻子聽的,倒更像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那稚奴打算如何?繼續變法?」武則天問道。
李治卻是搖了搖頭,輕輕嘆了口氣:「我老了,已無法如同年輕之時那般雷厲風行,不過……將來辰兒定然能擔此大任!」
旁邊剛剛坐下的武則天愣了一下,隨後點點頭:「這倒是。除劉仁軌之外,辰兒沒有其他老師,將來在朝中孤身一人,倒是不必擔心有過多牽連。」
「話雖如此,但將來若大權在握,必然不可能永遠無人攀附。不過辰兒從小心性堅定,想來應該無礙。」李治突然笑了笑。
這一點武則天倒是也贊同,這個女兒自從開始習武之後,每天的功課從不落下,相當自律。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好了,天色已然不早,稚奴也洗漱一番,準備歇息吧。」武則天在旁邊提醒一句。
……
天色才剛剛亮起一些,太陽都還沒有徹底跳出來,仁壽殿的花園裏面已經響起了「呼呼」的破風之聲。
一個大紅色的身影正在花園之中,將手中槍棒舞的虎虎生風,腦後一根烏黑的馬尾辮,如同游龍一般,跟着身體的節奏來回翻滾。
殿內,已經梳洗打扮完成的上官婉兒走出大殿,與同樣已經打扮好的義陽公主在花園邊上碰頭。
兩人結伴往報社走去的同時,也如同往常一樣,借着早日生氣的陽光扭過頭,看一眼花園之中臉上灑滿朝陽的李月辰。
每到這個時候,她臉上的表情都會變得很認真,漆黑的雙眸在橘紅色的照樣反射下,似乎都會閃閃發亮。
上官婉兒和義陽公主保持着儀態,踩着小碎步走過花園,離開安福殿。
直到出了大門,那槍棒劃破空氣的聲音似乎仍然還能隱隱約約的進入耳中。
「感覺,殿下好像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