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向的智氏控制了齊國的兩座城邑,不止齊國沒有當回事,連帶其他列國其實也感官一般。
不是說晉軍攻佔他國城邑沒什麼大不了,或是大家都知道晉國卿位家族的戰鬥力,純粹就是所選擇進軍路線上的問題。
這麼說吧,濟水對齊國很重要,但是濟水北岸對齊國完全不重要。這一點從濟水北南沒有多少城邑能夠看得出來,並且智瑤一路過來所見所聞,齊國真的沒有對濟水北岸的勢力範圍進行多大的建設。
齊國人口最為稠密的區域不是作為都城的「臨淄」周邊,其實是在濟水中下游區域。
而濟水中下游區域的人口之所以會比都城周邊更稠密,與齊國的國策有着相當大的關係。
簡而言之就是齊國的經濟十分依賴製鹽與紡織,他們的生絲以及其它紡織相關則是分佈在濟水中下游,歷經兩百多年的發展之久,肯定會讓這邊的人口形成一定的積累。
現狀就是濟水中下游不止有眾多人口,還有着非常大的經濟基礎。
所以了,歷史上公子陽生獲得齊國內亂的勝利,不止是他有田乞這種陰謀家的支持,更多是選擇的基本盤佔據非常大的優勢。
智瑤是帶着軍隊過來了,就實而言一個「師」的兵力顯得有些略微單薄,再來就是盤踞的地理位置對齊國的威脅不大。
為什麼季孫肥一聽說智瑤要率軍南下會一臉怪怪的表情?
上一次,智瑤來到齊國,干出了進入「臨淄」並掠奪國之禮器的事情。
季孫肥心裏在想的是:「你待這邊都能引得萬眾矚目,沒人搭理你不代表不夠重視,相反大家都在看着你到底想做什麼。你一南下,信不信內鬥的齊國立刻停止火拼?另外一點,公輸氏既然去了晉國,我們也沒想要回來呀。」
「宗子……」季孫肥看到智瑤抬起了手,阻止自己說下去。
智瑤一臉的堅毅,說道:「我在此處,魯國便於行事。若我南下,齊國勢必洶洶,屆時公子陽生必來攻我,不攻則無以承繼國祚;齊君荼與公子壽、公子駒和公子黔不復再戰,或行聯合抗魯之事。」
這些事情有沒有可能發生?
反正魯國現在不希望看到一個重新團結起來的齊國。雖說「長勺」打的是城池攻防戰,可是他們連打這樣的魯國都打出了一個一比五的傷亡,一旦齊國重新團結,魯國還要不要光復「艾陵」啦?
機會難得的局面之下,魯國肯定是希望能夠光復更多的失地,並且「艾陵」對魯國來說相當重要,說什麼都要重新奪回去的!
「宗子,余不敢妄議智氏軍略,僅有所建言……」季孫肥講了不少話,總的來說就一個意思,大家都是想削弱齊國,要不智氏就在濟水北岸暫時別動彈吧?
什麼意思啊?先說不敢幹涉,然後又想干涉。
智瑤露出了不悅的表情。
季孫肥趕緊說道:「我光復『陽橋』、『長勺』亦有宗子之功,依禮需予貢獻也!」
魯人說「余」就是代表自己;說「我」跟晉國的語法一樣,代表自己的家族或國家。
很久之前,晉國對接魯國邦交的家族是郤氏,後來郤氏滅亡變成趙氏,前一段時間對接的魏氏。
現在季孫肥說要將「貢獻」交給智氏?還是僅僅拿出符合「陽橋」和「長勺」的價值,給予智瑤好處?
如果是後者,說好了是歸還叔孫氏的人情,智瑤肯定不會拿。
換作是前者,魯國這是要智氏和魏氏爆發矛盾嗎?
智瑤覺得魯國沒有膽子挑撥智氏跟魏氏的關係,肯定是後者啦?
然後,作為三桓如今扛把子的季孫氏還真是有夠小氣,玩手段也玩得太粗糙了一些,明知道智氏不會拿魯國這一次軍事行動的好處,還給堂而皇之地提了出來。
季孫肥走了,帶着很複雜的心情離去。
智氏肯定不會馬上南下,甚至不一定會南下。
他們這一次過來最大的戰略目標已經達成。
怎麼說?齊國亂中生亂,乃至於已經形成割據事實,對於智瑤來說就是最願意看到的結果,不一定是他們這次來了有多少戰果或繳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