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啦——
大的雨滴幾乎連成了線,萬萬千千的朦朧水簾,從高遠的雲層中,飄灑到樓房林立的這片土地之上,可以說是暴雨如注的最佳詮釋。
新馬港未來三天的降雨,本來是以中小雨、陣雨為主,就算是把三天的降雨量集中起來,以這種盛大的規模降落下來的話,恐怕也不需要一個小時,就會傾落殆盡。
在遠處一座六層商業樓的天台之上,數十道合金骨架的黑色雨傘簇擁在一起,利奧波德在雨傘之下,眺望着基地那邊的場景。
他的翻譯、同時也兼具着幕僚職責的中年男子,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在雨聲之中顯得更清晰一點。
「嚴真那方面的動作很快,況且他們又已經召開了新聞發佈會,當下的這座城市裏面,仍然有膽色、來得及對他們進行阻攔的人,屈指可數。」
「以戰力來說,我們在這些人中,絕不是最突出的那一撥,所以我們反而可以等,可以利用這種輕視,等待合適的時機……」
利奧波德靜靜的看着司徒電落和哈拉爾的車隊,向那座基地圍攏過去。
雨滴打在那些車輛上,濺射開無數更細密的水珠,仿佛為每一輛車,都籠罩了一層激烈、活躍的水霧外衣。
他想起了雁度和關洛陽決戰的那一天,在戰鬥正式開始的幾個小時之前,也落過一場雨。
當時的利奧波德完全不在乎那些雨水,他是心知,當那兩個人打起來的時候,其壯勝之處遠不是那一場雨可以比擬的。
但是,當那一場戰鬥真正開始再到結束,利奧波德在為之目眩神迷的同時,亦不禁升起了一種不足向他人言的空虛。
誠然,在那場戰鬥中,兩個人展現出來的破壞力足夠強大,但是似乎,他們的生命力,並沒有像利奧波德預想中的那樣堅固、頑強、不可動搖。
至少,雁度是這樣的。
這個讓利奧波德印象深刻的強者,原來死的時候,也不會有多麼驚天動地,綿延迴響。
人被殺,就會死。
無論什麼身份,什麼地位,有多少籌謀,是主動或被動,是權力上的強者,或武力上的宗師,當一時失慎,一步偏差,離死亡就已經近在咫尺。
「好大的一場雨啊,比那一次還要大得多。」
利奧波德忽然打斷了幕僚的話,把手伸出雨傘的範圍。
雨滴打在幾個月前剛維修過的嶄新機械臂上,幾秒鐘的啪嗒脆響之後,利奧波德下了一個命令。
「走,立刻就走。」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帶頭轉身而去,「我們立刻離開這裏,下樓之後就直線的遠離,不要回頭。」
幕僚一愣,快步匆忙的跟了過去,身邊為他撐傘的保鏢險些沒有跟上。
「十七世,新聞的消息傳出去之後,已經引起了很多關注,柏林那邊的大人物也多次發來消息,就算我們什麼都不做,也不能在贏家確定之前就離開啊。」
幕僚有些急切的說道,「不然的話,回去之後肯定會對你的風評有影響,說不定還會招來大量的奚落和刁難。」
「哼,從挑戰雁度的失敗到這一次的旁觀經歷,我獲得的最大收穫就是認清了一些事物。」
利奧波德的步伐沒有半點遲疑,不屑一顧的說道,「那些老東西的責難,連這些人的一根頭髮都比不上。」
「而且我們一定要在戰鬥展開之前離去,否則,我怕我會忍耐不住。」
即使失敗、挫落,利奧波德心裏的鬥志,只會被打磨的更加尖銳,一旦這一場亂戰真的在眼前展開,他不敢肯定自己會不會像飛蛾撲火一樣投入進去。
『這還不是時候。』
他這樣警告自己,飛快的下樓之後,走下門前台階。
侍立在那裏的保鏢為他打開車門,踏入車門的前一瞬間。
利奧波德忽然駐足,視線掠過了車頂,雙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某一個方向。
跟在他身後的人,順着他的視線看,就只能看到馬路對面的一排商店。
利奧波德的視線,開始從那個位置向左側移動,像是掃過了一間間店鋪,又像是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