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恆是個耐得住性子的人。
昨夜來頤和園之前,已經給九兒做過仔細交代。
道是若三日不見蹤影,便即南下去。
船票都是買好了的。
眼下這裏蹲守,等機會。需要耐心。
老妖婆一行從排雲殿穿過,陸恆按捺着,沒有任何動作。目睹老妖婆的鑾駕進了佛香閣,直到傍晚前,沒見老妖婆出來。
眼看日落西山,這時候,老妖婆出來了。
七個薩滿散在她周圍幾丈之內,前前後後太監宮女擁躉,不緊不慢的從佛香閣出來,四散的護衛迅速鋪開,那警惕勁兒簡直沒的說。
陸恆雖然皺眉,但可以理解。
年前才遭了師父魏合意的絕命刺殺,不久陸恆又宰了她一個薩滿。這才過去多久?
老妖婆又不是什麼捨生忘死的人物,自然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輕忽。
這便讓陸恆為難起來——如此嚴密的防護,要殺她實在有些為難。
倒不是說陸恆怕了怎的——之前已經打草驚蛇,這老妖婆沒按着陸恆的心思來。現在正面刺殺一回,若沒能殺了她,老妖婆必定縮卵,藏的更緊實,刺殺的機會更小。
但陸恆不甘心。
老妖婆就在眼皮子底下啊!
他思索連連,看着老妖婆一群人又從排雲殿穿過。
老妖婆無疑是個會享受的,這會兒走出排雲殿,沿着昆明湖看風景。指着天邊夕陽說幾句,立時,周圍的太監一片馬屁。
指着個柳樹說什麼,立時又一片馬屁。
若忽視她周圍的嚴密防護,還道她真箇遊山玩水來着。
陸恆一動不動,仍是匍在排雲殿屋頂上。看着老妖婆沿着昆明湖遠去,目光深邃,不知想着什麼。
天光漸漸暗淡,昆明湖上的景色隨之變幻。在這高處,看着還真有那麼些味道。
可惜陸恆不是來看風景的。
天殺黑之前,老妖婆沒回來。陸恆有點按捺不住——這會兒天已經快要黑了,足以掩藏行蹤。
但他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又過了大概個把小時,老妖婆一行在燈火輝煌之中,從昆明湖的另一側繞回來了。
還是那些人,打着許許多多的燈籠,好似一條長龍。
陸恆微微動了動,抓緊了身旁的寒鐵槍。
這會兒陸恆想法產生了一些變化。
之前一直擔心,一是薩滿與老妖婆打配合,再配合近千人的帶刀護衛,很可能殺不了她;二是擔心,若沒能殺了她,被她逃了,到時候再要殺她,難度更大。
但陸恆轉念想到自己之前的策略,所謂剪除羽翼。也就是先把幾個薩滿弄死。等老妖婆失去保護,成了孤家寡人,到時候殺起來容易。
可眼下的境況是,老妖婆很警惕。防護做的極其嚴密。
在這樣的情況下,要等老妖婆與薩滿分開,再執行剪除羽翼或者直搗黃龍,便是一堵牆,沒有縫子可鑽。
難道真的只能等着老妖婆自己露出破綻?
陸恆轉念想到,沒有破綻,不能創造破綻嗎?
老妖婆所謂千金貴人,如果這時候突然殺出,她是選擇與薩滿打配合,跟陸恆干一仗,還是丟下薩滿自己逃命?
這個問題一浮現在心頭,陸恆便立刻有了答案。
以滿清面對強敵的秉性,縮卵、認慫的可能性最大!
也就是說,陸恆如果這時候陡然殺出,老妖婆最有可能轉身就逃。
丟下幾個薩滿,上千護衛,以拖延或圍殺陸恆。她自己多半不會下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嘛!
如此豈非便是個剪除羽翼的機會?
這上千護衛陸恆不放在眼裏,他們的刀槍,他們的火器,基本無法傷害陸恆。說句不好聽的話,這些帶刀護衛之中,雖然有很多都是武術高手,可他們恐怕連陸恆的動作都跟不上。
甚至有他們摻和,陸恆更容易擊殺薩滿。
人一多,混亂一起,七個薩滿一是無法迅速聯合,二是容易被混亂影響心緒,無疑給了陸恆各個擊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