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人影當真化作了一道光……
在某種遁術的加持之下,金燦燦的焰尾仿佛流星一般划過天穹,瞬息之間就掠出不知是幾百還是幾千里。
陳勝莫說眼下正受着傷、吐着血,縱然他鬚髮未外,再吃飽喝足做上半小時的熱身運動,也決計追不上那個貪生怕死的賊禿!
「淦!」
陳勝面色鐵青的低罵了一聲,收劍徐徐朝着大地上落去。
一旁觀戰的鬼谷子見狀,身軀一抖就化作了兩道人影。
一道向光明人影遠去的方向追去。
一道向着陳勝落地的方向飛去。
……
陳勝單臂倚着憑几,單手拄着連鞘的太阿劍,大馬金刀的歪坐在重重護衛之中。
如果他不吐血的話,氣勢還會威嚴、磅礴得多!
鬼谷子正坐在他對面,低垂着眼眸,盡力不直視他。
陳勝歪嘴吐出一口血紅的唾沫,突然說道:「是不是覺得我很不知所謂?」
鬼谷子抬起眼瞼看了他一眼,搖頭道:「陛下的勇烈之氣,老夫心頭是佩服至極、自愧弗如的!」
「呵!」
陳勝嗤笑了一聲,眼神中卻沒有多少笑意:「我就服你們這些名士大賢,時時刻刻都能拿捏住前輩高人范兒,連鄙夷都能說得如此清新脫俗!」
鬼谷子遲疑了幾息,知曉若是再推諉下去,就有些真人面前說假話那味兒了……
當下,他便也不再掩飾心跡,直言道:「老夫確有些不解,陛下既明知留不下普賢那賊禿,又何必與他多做糾纏?傷成這副模樣,何苦來哉?」
說到這裏,他忽而又放緩了語氣,有些語重心長的說道:「若陛下還是逐鹿九州一草頭王,老夫不會冒昧多這一句嘴,但陛下如今貴為大漢人皇、天下至尊,復行此匹夫之勇,猶若美玉與瓦當碰!」
「哈哈哈……」
陳勝聞言扶額大笑,笑道前俯後仰、笑得大口咳血:「哈哈…咳咳…哈哈哈……那你可知,我陳勝因何能有今日?」
面對他放浪形骸的癲狂模樣,鬼谷子心下有種不被尊重的不悅感,但還是順着陳勝的話往下問:「因何?」
陳勝止住笑聲,抽出一方潔白的汗巾抹去唇角的鮮血,輕聲道:「因為我從不拿自己當什麼了不得的人物,我能殺了人,人自然也能殺得了我,是以我每戰必爭先、每戰都皆命、每戰全力以赴!」
「說來也奇怪,當初那些自詡高人一等的大人物們,而今不是已經化作屍骨墊在我的王座之下,就是遠走他鄉看我的臉色兢兢戰戰的活着!」
「反倒是我這個亡命之徒,不但越活越好,還越活越令八方束手無策,拿我如狗咬刺蝟,橫豎都下不去口……」
「說到這裏,我又想冒昧給你們這些老前輩也提提意見!」
「說真的,我覺得九州的局勢發展到今時今日這種尾大不掉的地步,你們是有責任的!」
「有人不知好歹,那就整死他啊!」
「打不過,那就拉他同歸於盡啊!」
「你們是在忌憚個啥呢?」
「忌憚出花兒來了麼?」
「一個個佔着列祖列宗、前輩高人的神位,卻淨幹些前怕狼、後怕虎的瓜慫事兒,眼睜睜的看着敵人蹬鼻子上臉,騎到脖子根兒上拉屎拉尿……」
「我尋思着,九州大地上也沒斷過你們的香火兒啊,咋一個個的越活越沒鋼火了呢?就算是泥人,不都還有三分火氣嗎?」
陳勝擱這兒陰陽怪氣的含沙射影、指桑罵槐,眼珠子卻一直往天上瞟。
鬼谷子聽得卻是一百零八個分身都一起冒冷汗,心頭大喊着:『熊崽子,你是怎麼敢的呀?』
若非他擱這兒杵着的只是一道分身,他決計起身就走,免得待會上邊的手掌落下,陳勝的血濺到他身上……
此時此刻,某座篝火永不熄滅的雄偉殿堂中。
前幾息還是十分和煦、輕鬆的氛圍,突然變得沉重。
山一般的沉重。
死一般的沉重。
沉默之中,有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