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韓石擔憂地看向蘇木。
「無妨。」
蘇木搖頭:「那時形勢緊急,我不過自衛而已,又何錯之有?哪怕查到我身上,我亦是這句話。」
「胸懷坦蕩,自不怕魑魅魍魎。」
「可是……」
韓石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出身底層,見識過人心險惡,非常明白:許多時候,不是你有理就行。
畢竟,死了那麼多人,總要一個交代的。
而官府,很可能為了草草結案……
韓石想到這裏,心中一陣憂愁,下意識脫口問道:「公子,您在官府中可有關係?」
「我不久前才出山,怎麼可能,會在官府有關係?」
蘇木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理解的也不錯:在這個世界,許多時候,有力量支撐的道理,才是道理。」
「就像這件事,若是發生在普通人身上,必定畏縮擔憂,擔心追查到自己身上,害怕查案的官員,為了破案效率、儘快息事寧人等因素,往自家身上潑髒水,從而惶恐不安。」
「但我,不是普通人,我自有力量。」
蘇木說到這裏,語氣一頓:「退之,你記住:這世上,權力,是一種力量。而武功、道法,亦是一種力量。」
「並且,這種力量,歸於自身,輕易不可被外界剝奪。」
「扯遠了。」
「說回這件事,」
他目光一閃:「因為我有了力量,所以,就不會任人揉捏。」
「此種情況下,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查案的官員,是個小人、庸才,那他查到我身上,必然畏懼我力量,不敢招惹我,會選擇默默息事寧人,甚至,來討好於我。」
「我的力量,就是為了防止這種情況,在這種情況下發揮作用。」
「第二種,查案的官員,是個正直之人。那就更不用擔心了,對方查到我身上,我自然可以和他講道理。」
「這種情況下,九成九是能講通的。」
「所以,無論第一種、第二種情況,我都俯仰無懼,這才不會擔心。」
韓石聽聞這些話,猶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頓時,不再為蘇木擔心。
而與此同時,心中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涌動,隱隱可見一鱗半爪,但想去抓住、用語言記錄下來,卻一時又想不起來。
蘇木看着這種狀態下韓石,笑了笑,再次言道:「退之,我們要有力量,不是為了去欺負誰,而是為了保證我們自身不受傷害,在佔據道義的前提下,不被別人用力量打壓。」
「而正常時候,我們應該是克制而隱忍的,這才是面對力量的正確心態。」
此言一出。
韓石腦海中,仿佛划過一道閃電,頓時,石破天驚。
無數感悟在心頭涌動,一時間,讓他入神了。
蘇木微微點頭,笑了笑,沒去打擾他。
於是。
就這樣,兩人並沒有去圍觀,徑直離開了。
一路無話。
……
入了城,快到『通天客棧』的時候。
韓石才回過神,眼睛有了焦點,當即,對着蘇木鄭重行了個禮:「方才,多謝公子教誨。」
「嗯。」
蘇木看着韓石,好似明亮了些眼睛,並沒去追問,他到底明白了什麼。
我見青山多嫵媚,他見青山,可能就是多巍峨
只要是在一個大框架之下,一切即可,無須深究細節。
蘇木心中,暗自點頭,誇了一句『韓石悟性不錯』。
他準備在今後,得到武功、心法之類,就教一教韓石,培養出一個得力人才。
卻說。
兩人進入了巷道,正準備向『通天客棧』趕去。
這時候,熟人來了。
是『來福客棧』的佟掌柜!
只他一個人,雙手挽着放在小腹,在巷道口等候着。
佟掌柜見到蘇木,就是一禮:「道長,昨天的事情,是我做的錯了。這是客棧的三成乾股,只為賠罪,還請接受。」
說着。
他遞過一張契書。
「姓佟的,你不要麵皮!」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響起,是那『通天客棧』的朱富貴,隔着老遠就開口罵道。
他是來迎接蘇木的,還特意提前了一刻鐘,沒想到還是晚了佟掌柜了一步。
至於,那佟掌柜,來這麼早做什麼?
朱富貴用腳後跟想,都能知道:無非是……挖牆腳唄!
「道長,莫要答應這賊子啊!他出什麼條件,我出雙倍……」
朱富貴情真意切地喊道。
誰曾想?
佟掌柜在旁邊,幽幽地來了一句:「我出三成乾股。」
「三成乾股是吧?好,我出六……等等,你說什麼來着?」
朱富貴驚呆了,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佟掌柜,心中暗罵:「這姓佟的瘋了不成?」
當然,吐槽歸吐槽。
但你要問朱富貴,拿三成乾股,綁定蘇木值不值?
沒得說,就一個字:值!
這就像融資一樣,雖然股份稀釋了,但蛋糕做大了,本身不但不虧,還能賺得盆滿缽滿。
只是,有個問題。
來福客棧,完全就是佟掌柜一個人的;而在『通天客棧』,朱富貴還就真是一個分店掌柜,對這等問題,做不了主啊!
「道長啊,這個啥,乾股的事情,我今天就聯繫上面。您放心,我一定盡全力盡說服……」
朱富貴保證道。
佟掌柜在一旁,幽幽補刀:「說服上面,讓出六成乾股?」
「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
朱富貴嘴角一抽:「呸,姓佟的,你是不是想挑事?」
「沒。」
「我看你就是有!」
「咱們說回六成乾股……」
「我……」
……
「捲起來了。」
蘇木饒有興致得看着兩人,也不說話,就差拿一個小板凳,抓一把瓜子看戲了。
身後,韓石見到這倆掌柜針鋒相對,為了自家公子,差點沒打起來,也是與有容焉,感到一陣得意,心裏美滋滋的。
見兩人吵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