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氏的話一說完,劉老爺子的臉色立刻黑了下來。
雪梅瞅了瞅劉老爺子,再看了看垂首的饒氏,只覺得又是好笑又是好氣。還真沒有見過這樣的大伯娘,看到侄女頭上的東西就想往自己屋扒拉的。
「芳蘭的首飾比雪梅多的多,你借啥借?」劉老爺子陰沉着臉,訓斥着連氏。
連氏撇撇嘴,似是極為不滿公爹替雪梅說話,「爹,我又沒說不還,不就是借個幾天嗎?芳蘭頭一次去相親,哪能沒件好衣裳好首飾戴戴。家裏不給她準備,可不就得我這個當娘的替她操心嗎?」
「那你也不該把主意打到侄女身上,你知道她頭上的梅花白玉簪是誰送的不?你借了去就不怕別人說閒話?」劉老爺子恨聲道。
聽了這句話,雪梅詫異的看了一眼劉老爺子,這可是他第一次當着所有人的面替二房教訓大房。
難道是老爺子性子轉變了?不對!
突然,雪梅的眼光落在了芳蘭那一直被藏在小被子下面的腳上,並且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臭腳味。
芳蘭為了相親的事情,重新裹腳了?
雪梅突然笑了,笑得無比香甜。老爺子這是害怕了!害怕大房從此以後不再聽他的指揮,害怕大房以後會騎到他的頭上。從現在開始,老爺子怕是想抬舉着二房打壓大房了。
饒氏的眼皮子撩了撩,現在的大房,再也不是她能呵斥動的了。以前她罵連氏跟罵孫子似的,可是現在連氏是童生娘子,那也算得上有身份的人了。她總覺得面對連氏有些怯怯的,和她說話再也沒有了以前的底氣。又看了看站在劉承志身邊的刑氏,莫名地懷念起這個敢和她對着幹的兒媳婦來。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看到了屋裏的動靜,接着垂下。
這邊,雪梅卻撥下了頭上的梅花白玉簪,輕輕的握在了手裏。笑着道:「即是大伯娘要借,我這個做侄女的哪能說不借呢,大伯娘只管拿走就是。」說着這話,就把手裏的簪子往連氏那裏送。
連氏怔了怔,一把從雪梅手裏搶走,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轉身就要往芳蘭頭上插。
「雪梅,那可是董宜人給你的簪子,你咋能隨便借給別人?」刑氏忍不住出聲阻止。
連氏聽了這話,手裏顫了幾顫,卻緊緊的握住簪不捨得放手。這個簪子一看便是上等貨色,上面的梅花雕刻的栩栩如生,頂端又綴了一顆巨大的珍珠,芳蘭若是戴着去相親,絕對能增加幾分姿色。
雪梅嘴角勾了勾,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大伯娘都說出口了,我這個做侄女自然不敢反對。到時若是董宜人問起,我就說簪子被大伯娘借走給我姐姐相親用了。」說了這話看也不看連氏的臉色,面向了刑氏,「娘,村子裏不是一直在傳說我和芳蘭姐不合嗎?現在芳蘭姐戴着我定親的簪子去相親,不是正好能打破這個謠言。」
刑氏突然明白過來,順着雪梅的話說道:「你這孩子,就是小人不懂事。這明明是董宜人送你的訂親禮物,你就不該轉手送給別人。若是讓別人看到了,還以為姜家是和芳蘭訂的親呢。快別鬧了,趕緊讓你大伯娘把簪子還你。」
母女倆人一唱一合,把連氏說的臉色泛紅,手裏拿着簪子不知到底是插到芳蘭頭上還是還給雪梅好。
劉老爺子只氣得滿臉通紅,衝着連氏沉下臉,「你瞎長恁大,連個道理都不懂?那是訂親的簪子,能隨便借?你是不是嫌村里現在閒話傳的少了?故意引着他們往芳蘭身上撥髒水啊?」
雪梅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抬起袖子掩住了笑容。老爺子果真是想打壓大房,自己剛剛把槍頭遞了過去,他便立刻抓住利用了起來。
連氏被公爹罵了,一張臉立刻就掛不住了。這幾天,因為劉承業中了童生,連帶着她的底氣也足了起來。村子裏哪個村民看到她不得巴結着來?她自覺身份尊貴了,便有些聽不得老爺子的罵。捏着手裏的梅花白玉簪,作勢就要往地上扔。
雪梅也不阻攔,只是冷冷的看着連氏,幽幽地說了一句,「大伯娘你要摔就最好摔個稀巴爛,連補都補不了。就是不知道大伯娘摔過以後,我大伯和敬東哥的童生身份,能不能保得住……」
「你要是今天敢摔這個梅花白玉簪,今天我就敢下休書!咱們劉家不能因為你這個攪家精惹了知府大老爺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