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他犯了過錯,可依律懲戒之,只是現在我們卻說不出理由來。」
「怎麼沒有理由?他不經過道門允許就在天子面前論道,還接受天帝的天恩!」玄靜道人憤憤的說着。
這時連虛雲真人都是啞然一笑。
道門不可能有着明文規定,規定道人必須無條件把研究的道法交給道門,更不能明目張胆規定道人不能接受天帝恩典。
因為連道君都是天帝之臣,這理由就算是潛規則,卻說不出口。
要是普通道人也就罷了,打殺就打殺了,可是如果是所猜想的應運的那一位,又有着道論,這樣打殺了,必惡了天意。
「……道門基業來之不易,不能不謹慎,唉,天意……天意真難知啊!」上顏子嘆息着,下了結論:「待得這玄尚回來,就立刻用天舟回去,不要露出形跡,怎麼樣處置,還要道君和連雲道道主裁決,你我聽命就是。」
這結論一出,無論是心裏暗喜,還是心裏不爽,都只得稽首,應着:「是!」
濃雲陰沉沉壓在皇城上,天子信步走着,聽着道宗正匯報,王存業的消息,卻是傳了過來。
「是蒙了天眷?」天子的臉色有些陰沉,半晌才問着。
「是,皇上!」道宗正回答。
天子沒有說話,轉身就走,臉色越發陰沉,道宗正只是遙遙隨着,沒有說話,心裏卻是明白。
天帝實際上不面對臣民,只面對天子,祭天之權,一向在天子手中,別說臣民,就是太子私下祭天,就是謀反!
現在這道人卻受了天眷。這使天子心裏極是不快,不過瞥了道宗正一眼,氣色又變得平和,說着:「召見王存業吧。朕再會會這個真人!」
「皇上,這時天晚了,快下錢糧了。」
下錢糧意思就是「下鎖」,宮中忌諱「鎖」字,故以代替,一旦封閉宮門,就算是皇帝想出去。也要花費一些手續。
「不是還沒有下錢糧嘛,召見罷,今夜特旨,等此人出去再下錢糧。」
道宗正怔了一下,說着:「是,臣遵旨!」
天子回到殿裏,換了一身,把有些濕漉的衣服換了。頓覺得渾身乾爽,愜意就坐着,取來了卷子再看。
雨下得很大。殿裏靜得能聽到打着屋檐沙沙聲,風吹打着玻璃,天子沉吟着,心裏也若有所思。
外人看他是天子,至尊之位,實際上卻也高處不勝寒。
現在道法顯聖,天子也知道了許多奧妙,官爵職缺繫於國運民命,以前隨意封賞的事就少了許多。
天子之運雖大,但這是社稷所有。太祖與龍氣合一,主持龍運,自己雖是天子,真正能調遣的不多。
而且現在諸侯林立,道門分潤,更顯的少了。
現在自己是天子。要是只當了平庸皇帝,對社稷無所功績,怕死後能得的果位和氣運也是稀薄。
天子想到這裏,咀嚼着這篇道論,想起天眷的事,目光一凝,更是下了決心。
「中興之主!」天子牙齒咬着,細細想着:「要是能中興,自己就可擁有大量氣運,成就膜烈豐碑,死後也能主持部分龍運。」
「要是平庸,我先祖先父就是前車之鑑。」道法顯聖后,皇帝的下場,天子也有所知,平庸皇帝的下場甚至未必能超過功業甚偉的賢臣賢將!
對皇帝來說,自己的考終命,以及社稷延續才是最重要的事,至於儒家只是臣子,若是在三百年前,皇帝也不敢隨意改換,但在這個道法顯聖的世界,儒家早就被打擊不成氣候,這時罷黜並不為難。
而這時王存業受到天眷,更是使他下了決心,天帝都中意了,顯是這條路能走的通,能走下去。
正想着,突聽着太監稟告:「皇上,玄尚真人來了。」
「請着進來罷!」天子說着。
片刻,就見着王存業進來稽首:「見過天子,不知入夜召見,有何差使?」
天子笑着看了一眼,說着:「賜座,上茶!」
待太監上過茶,見得王存業坐了,這才說着:「真人在殿前演法,說的很清楚了,只是具體的入手,朕還有些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