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於青萍之末浪成於微瀾之間。
正如政治鬥爭,最兇險的時候,往往才是最平靜的時候。
因為雙方都想要讓對手放心。
告訴對方,我已經放下刀了,好兄弟你放心,我們一起出生入死這麼長時間,我怎麼可能會對你下手?
這個時候拼的就是演技。
誰演技好,就有可能讓對方先放下刀。
然後就可以抽冷子一刀把對方捅死。
對於這樣的伎倆,朱元璋自認為是老行家了。
所以此刻已經身在南京城的他一眼就能看出來,相比起楊秀清的外表狠厲,獨斷專行,還是這兩年越發不管事,但卻一直牢牢佔據最高領導人地位的洪秀全演技更好一些。
他這段時間看似一直對楊秀清退讓,其實就是要讓楊秀清放下戒心,然後在某一天突然發難,給予致命一擊。
如果朱標在這裏,那他一定會感嘆。
洪秀全,老陰逼也。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
也就在石達開回京一個月後,北王韋昌輝接到洪秀全密詔,夜間悄然帶兵入南京城,凌晨兩點驟然向楊秀清的府邸發動突襲。
一時間喊殺聲四起,整個南京城無數人被驚動。
「陛下,咱們怎麼辦?」馮勝此刻就跟在朱元璋的身邊遠遠的遙望這一幕。
「有些人既然已經忘記了初心,那就讓他徹底故去就是了!」
「咱會給太平軍帶來新生的!」
朱元璋眼中閃過一絲冷冽:「毛驤,帶着咱安插在北王軍中的兄弟,去天王府,以韋昌輝的命令屠了天王府。」
「是!」毛驤恭敬答應一聲,扭身便走。
「馮勝,你就按原計劃行事,等天王、東王皆死之時,你就調自己麾下精兵入城,以北王韋昌輝叛亂之名圍殺了他,莫要讓他手下那些人逃出一人。」
「是!」馮勝答應一聲,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
今夜的南京城註定不會安穩。
石達開帶進南京城的護衛並不多,也就一百多人,他帶着人殺了一夜,先去東王府,然後發現這裏已經血流成河,然後又帶人去天王府,發現同樣是血流成河。
這讓石達開徹底傻眼了。
就算天王和東王火拼,但也總要有一個人勝出啊!
這兩人同歸於儘是什麼招數。
「翼王……!」就在石達開一臉懵逼,不知所措的時候,馮勝一臉煞氣的跑了過來。
「翼王,北王韋昌輝昨夜帶兵入京,發動叛亂,欲殺天王、東王,現如今已被我等俘虜,請翼王處置。」
「嗯?」石達開更加懵逼,昨夜一片混亂,他倉促之間什麼也沒幹成,就帶着人四處亂跑了,結果到頭來,天王、東王、北王,這些他的頂頭上司們死的死,被俘的被俘,一夜之間他就成太平軍的老大了?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帶我過去!」雖然心中越發驚疑不定,但事情還是要做的。
等他跟着馮勝一起趕到,看到現場的局面,縱然他是從屍山血海中一路殺過來的,此刻依然忍不住心臟一陣跳動。
東王楊秀清死不瞑目,臉上的表情滿是憤怒,身上連中十八刀,刀刀見血。
天王洪秀全同樣死不瞑目,臉上的表情一片驚愕,身上只中一刀,但卻又狠又准,對準心臟,一刀斃命。
「翼王,我是冤枉的!」
「我是接到了天王的密詔,進南京城除奸來的,我只是帶兵殺了楊秀清,絕沒有動天王一根手指頭,你要相信我啊!」北王韋昌輝一臉驚恐。
「我相信你!」
「但即便如此,你也已經罪不可赦!」石達開沉聲開口。
「噗嗤!」旁邊馮勝猛地拔刀,刀光一閃,韋昌輝瞬間人頭落地。
「翼王威武,為我太平天國斬除奸邪,為天王、東王報仇雪恨,翼王萬歲!」馮勝帶頭高呼起來。
四周那些同樣殺了一夜的太平軍將領也跟着高呼起來。
誰都能看得出來,事情發展到現如今的局面,石達開就是最大贏家,此刻不擁戴,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擁戴。
石達開:「????。」
「我說過要直接殺他嗎?」他臉上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的驚愕。
然後他就反應了過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馮勝:「你是怎麼抓到韋昌輝的,據我所知,他可是帶了一萬精兵入城的!」
「我自然是奉了翼王之命,調集南門外精銳入城鎮壓叛亂的!」馮勝當着石達開的面面不改色的說謊。
石達開自然也知道馮勝在說謊。
他進南京時,精銳都是留在二十里之外的,一來一去四十里的路程,等那些人被調入南京,恐怕黃花菜都涼了。
而且韋昌輝既然敢做這樣的事情,他又怎麼會不控制城門,讓馮勝這麼輕易的就把兵調進城了呢?
這裏面疑點太多,根本就經不起仔細推敲。
但現在顯然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一夜之間,太平天國天王、東王、北王,三個高層盡死,這樣的事情足夠引起整個太平軍震動,若不儘快處置妥當,那太平軍剛剛打出來的大好局勢恐怕頃刻間就要葬送掉。
這是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第一百零七章 石達開:我怎麼就成老大了?